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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逻辑的事

不关逻辑的事

001

一所高中学校很大,能容纳很多的人,形形色色的人。高中生活很有趣,你能在这里遇见很多不同种类的人,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种类”。

校花校草

模范生

不良学生

学年第一

成绩吊车尾

运动健将

万年翘课王

碧池……不要误会,这不是我的个人偏见而是世间对这一类女生的统称。

宅男

学院偶像

还有很多说不完的……

当然还有少不了这个“种类”。

那就是很罕见的怪胎。为什么要说怪胎很罕见呢?那很简单,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怪胎那是因为他们有着与其他人的不同的特别之处。但是这种特别之处通常不会让你成为被褒义的对象反而是被贬义的对象,人们之所以称这些人为怪胎那是因为他们在外形上奇特或是行为上表现得怪异。要知道世界上人再多也很难找到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存在,因为人类会排斥与自己不相同的存在,照理来说的话应该没有人会喜欢被排斥,所以每个人都开始改变原本的自己而去迎合大众对正常人标准。但是被世人俗称怪胎却不同,他们不理会大众对自己的看法他们会跟着自己的想法去执行自己想做的事,在我看来这种行为是勇气可嘉的表现,但是这种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却很讽刺的被世人称之为“怪胎”然后成为被排斥的对象。

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人更是比“怪胎”还要稀有的种类,要说她是属于哪一类的话我也区分不了。如果从行为上去区分的话,她就应该属于怪胎那一类的。如果从外形上去区分的话,那么她就应该属于校花校草类的。但是如果要从成绩上去区分的话,那么她就应该属于学年第一类的。一般的“怪胎”是应该成为被所有人唾弃的那种存在,但是由于出众的外表和普通学生不能相提并论的耀眼成绩都让她远离“排斥”两个字并且成为校园的话题人物之一。

她姓小野寺,名静子。全名小野寺静子,跟我同样是17岁,是个集齐三大热门话题要素要素的奇女子。

所谓的三大热门话题要素就是——

漂亮得能当校花的外表

任何大学都能轻易考上的成绩

能被人叫成怪胎的特别之处

这三大只要有一项就能成为校园话题人物的三大要素。

小野寺静子,这个名字是在我就读高中里无人不知晓的名字,是真的名符其实的无人不知晓。从大到董事长在小到清洁工人可以说是没有人不知道小野寺静子这个人的存在。

为什么她会成为这样一个无人不知晓的人物,不是因为她的样貌,当然也不是因为她的成绩。她能成为这样一个人物正是因为她的举止总是能让人看到咋舌,也就是说能让她成为这样的一个存在的正是她奇怪的行为。

至于她的奇怪点是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小野寺静子和我都是同年级生大家都是17岁但是我们却没有什么交接点,当然我也不想和她扯上任何的关系虽然很漂亮。她主动接近我这是更没有可能的事了,一个在学校表现的如此平凡的我和那个在别人话里三不五时就会出现的小野寺静子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原本这种想法是很正常很普通的。

作为一个平凡的学生我是这么想的。

我错了,因为事情往往都会往预料之外发展。

4月19日刚好住院满一个月,那天正是我退院的日子,因为那天安娜小姐给了我电话号码所以记得很清楚。4月20日也就是我退院后的第一天,也是我一个月假期结束之后的第一天,那么这也就代表着是我复学的第一天。

开学的第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多了很多问题一直在你身边打转。

比如说——

这一个月你去哪里了啊?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啊?

呃?你不是移民了吗?

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是有多过分啊!)

对于这些问题我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他们,也不打算一一将事情的经过像说故事般的告诉他们毕竟这些只想知道八卦的人只是想听别人故事图个热闹而已。我的故事绝对不是为了娱乐你们而存在的,你们这种伎俩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只简单的回了他们一句。

「我这一个月怎么了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用没有带着任何感情的语气说出这样让人讨厌的话,再搭配的没有任何表情的扑克脸。这是鄙视人才会有的嘴脸,这一句话的背后还明显带着“比起一直追问我这一个月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更有意义的事去做吗?”这个意思。听这些话的人也露出“有什么了不起嘛,不就一个月没来上课而已嘛。”的表情纷纷离去。

这下子我的风评有变坏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风评的我一下子被刷得更坏了。真担心会不会有人因为看不爽我而故意找我麻烦。

下课时我一个人坐在班里,昨天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安娜小姐竟然给了我电话号码,这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对我有兴趣呢?这种胡乱猜测不断的扰乱着我的思绪。不要误会了,给电话号码什么的只不过是现代人的礼貌不要每样事情都往那里想啊。等等,我和安娜小姐也只不过是病人和护士的关系没有必要给我电话号码啊,所以安娜小姐也不是没有可能对我有兴趣。再怎么说也好,她可是连其他人问她拿她也没有给的,那么在这个情况下只给我一个人的话也就代表她是对我有特别的意思。没错,肯定是这样,她肯定是对我有意思才会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举动。但是怎么办呢,虽然她很漂亮很温柔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型但是她的年纪比我大四岁如果我们之间有代沟的话怎么办。虽说在医院时还能聊上两句,但是也只不过是两句而已,如果沟通不了的话那还有什么发展机会啊。不要想太多了,今晚就发个信息过去试水温吧。这一连串的胡思乱想在没有我的允许下就直接冲击我的脑袋,我自己一个人一个劲儿的幻想着可能和不可能的事。

这个时候班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打断了我的思绪,一心专注的我被这突然的访客给吓到了。一个女生倒着站在门口前,背对着我,没错是背对着我。一头长到能触及肩膀的黑色长发,还有那纤细身材就算只看背影我也已经知道她不是我的同班同学。女生转过头,清新脱俗的面孔总给人有一种“这是女神啊”的错觉。现在班上只有我一个人,特地在休息时间里来到别人的班上是有什么居心啊。

「千场骏在吗?」

一个班级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现在班里只有我一个,这种情况你就算问了也是白问,何必多此一举?

「我就是千场骏。」

一个校花级别的女生找你,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找我有事吗,小野寺同学?」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这是小野寺静子,也就是那个集齐三大话题热门要素的奇女子。

一般来说一个漂亮的女生来找你的话无论目的是什么你都会很正常的感觉高兴,一个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的女生找你的话你会感觉更高兴,一个长得很漂亮学习很好但是行为奇怪的女生找你的话那就高兴不起来了。人类就是这样有意无意的把缺点放大然后盖过优点,我很清楚明白这样的道理我也讨厌这样的道理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也是人类。

所以就算这样的漂亮女生来找我,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好,同学千场。」

什么?这是最近流行的打招呼方式吗?

「啊?」

她打完招呼……我其实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在打招呼总之她接着走过来,向我走过来,倒着走过来,背对着我倒着走过来。先不说别人觉得怎么样,这种像影片倒带的走路方式我是被吓到了。

「小野寺同学?」

面对我的疑问小野寺同学她完全不理会,继续倒着走向我。厉害的是她的头明明看着前方却能倒着准确的避开桌子的位置。这是什么神技啊?

终于走到我面前的小野寺同学突然转身,用奇怪的视线上下的打量着我。

「千场骏,你就是?」

好奇怪的说话方式。

「我是。那个不好意思,小野寺同学你平时都用这么奇怪的方式说话吗?」

「能吗,椅子,坐下?」

不要无视我的问题啊!还有不要用那种奇怪的方式说话啊!很令人费解啊!

我姑且还是很有礼貌的请她坐下。

「不用客气。」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谢谢吗?让人火大的女人,虽然长得很漂亮。

「我就是千场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为了赶快结束这场对话我把进度大幅度的向前跳,先自我介绍加上有何贵干,这样的组合形成这将会是一个简短对话的节奏。

「你,听说,幽灵,遇到。」

然而常识这种只适用在正常人的身上的规则一旦用在奇怪的人身上就不见得那么见效了。

不愧是以奇怪闻名整所高中的人,不仅行为古怪,连说话的方式也一样。

她每说一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再接另外一个字,而且句子里的字词的排位既不是顺序也不是逆序,就像小学生作业里“重新编排句子”的题目一样。所以每当她说完一段话我都要花时间去重新把字词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才能理解到她想要说的话。

「你就非得这么说话吗,小野寺同学?」虽然没有真的生气,但我还是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她。

「可以。」

「蛤?」

「叫我小野寺就行了。」

我被小野寺静子这个女生给惊艳了,这世上竟然有人不用“话说回来”就能把话题转的那么巧妙。而且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你是神吗?难道你是神吗?

「那个……小野寺?」

「幽灵,你,听说,遇到。」

怎么跟之前的版本不一样啊?!

「你是说“听说我遇到幽灵”吗?」我还是先确认一下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通灵,你懂,听说。」

我懂得通灵?我可不记得我有跟谁说过我懂得通灵而且事实上我也不懂得通灵就算我懂得通灵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通灵这事听上去就想象得到是麻烦事,既然是麻烦事的话我也当然不会去做了。

「小野寺,我不知懂你是听谁说的但是我不会通灵,也没有遇到幽灵。」

「你妈是,还听说,阴阳师。」

哪里听回来乱七八糟的传言啊?而且为什么全都是关于我的啊?

「不是。我妈不是阴阳师。」

「驱魔,帮人。」

「没这回事。」

「召唤,恶魔。」

「那谁会啊?!」

「手下,骑士王的。」

「那是什么RPG的设定啊?!」

「勇者,你是。」

「我不是勇者。」

「魔王,打倒。」

「这个世界没有魔王!」

「勇者,杀掉。」

「为什么突然变成魔王了?!」

「话说为什么中途话题跳跃那么大啊?!」

小野寺!你是来玩的吧?

「总言而之,你所听到的关于我的传闻是假的,不是真的。」

是谁那么无聊,无聊到要散播我的谣言啊?恶意中伤也就算了,驱魔、阴阳师、通灵这些是什么鬼啊。

「哪个?」

「哪个都是假的!」

小野寺静子,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她的特别之处了,她的奇怪之处。她就那么空闲特意在休息时间来找我证实这些问题的真实性吗?这种类型的人从来没有遇见过,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应付,从刚刚到现在感觉她一直在耍我。

「Good Job。」

我已经被这天花乱坠的无厘头对话折腾得全身充满无力感。

「什么啊……」

「吐槽。」

「……」

如果说人有擅长和不擅长应对的人的话,我想小野寺应该是我最不擅长应对的人了。

「你到底来这里想要干什么啊?」

说了这么久,这时候小野寺脸上终于出现第一次的表情变化。

她轻皱眉头眼睛望向左边,右手食指放在唇边然后说道。

「朋友,交?」

朋友交?交朋友?话说这是疑问句啊?

「和我?」

「嗯。」

野寺对着我点头。

突然被学校的大人物提出这样的交友要求难免会有些受宠若惊。

「为什么是我啊?」

说出来的却不是我期待的答案。

「奇怪,同样。」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我哪里奇怪了!不如说我是正常的,比谁都还要正常!」

「之后,传闻,流传?」

我想她是想说“在流传着那么多关于你的传言之后?”对于这点我反驳不了。

「我是不知道谁流传着这样古怪的传闻,总之这些传闻吗与我无关,我是百分百的正常人。」

「有趣?」

「我也不自认为我是有趣的人,这一点我还是有自觉的。」

「帅气?」

对于这一点我也反驳不了,我也没有可能自虐说自己丑吧。

「我说啊……小野寺同学,学校里帅哥满街都是,你何必要找我呢?」

「不可以?」

小野寺侧头看着我。

「朋友,交?」

小野寺再一次的问我。

「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

「什么?」

只不过是不想因为交了你这个朋友之后让自己变得瞩目起来,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正常人、透明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厚颜无耻到一个地步的人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吧。

「好吧。我们做朋友吧。」

这个时候,小野寺脸上的表情发生第二次变化。

女神般的脸孔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什么奇怪不奇怪,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002

我交朋友了。一向秉持着不要勉强自己去迎合他人的思想的我交朋友了,而且还是勉强着自己去交了这个朋友。不知道以这样的想法去答应别人的交友请求还算不算得上是朋友。那个做事情从来不会顾及别人感受的我现在竟然会为了顾及别人的感受而答应了别人的交友请求,今天的我竟然做了那么不“自己”的行为。既然做出了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那么是否代表着我的性格也慢慢跟着年龄的增长在改变呢?也就是所谓的“成长”了呢?不不不,应该不是这样的。所谓的成长,是舍弃当初自己给自身施加的思想然后再把自己新拟定思想重新施加于自己的身上,也就是“旧的丢掉换取新的”这样的一个概念。但是现在的我很确定,我并没有“成长”,并没有喜新厌旧,并没有换旧替新。我之所以会答应小野寺的交友请求大概是因为我只是有很单纯的理由,那是因为——我对美女没有抵抗力。

4月20日。那天我跟学校的大人物,某种意义上的大人物,因为无人不晓所以我把她叫成大人物,虽说是大人物但程度也只止于我的学校。我和这样的大人物交了朋友,我和小野寺静子交了朋友,那个学习好又漂亮又奇怪的女生竟然会来主动和我交朋友。不知道她的葫芦里买着什么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用奇怪的说话方式跟我说话到最后还说想要和我交朋友。该不会是可怜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吧?先说清楚,在你的眼中我可能是个没朋友的可怜人,但是别误会了不是没有朋友而是我特意去避开这些社交活动。我要特意去避开这些社交活动的原因很简单,你想想如果一个实际上只和他说过一次话的人在路上遇到并且自称是你朋友然后硬是拉着你讲了一堆你根本没有兴趣的话你却又不好意思打发走他的时候是不是很麻烦?你再想想如果班上的人突然要搞一个你觉得根本无所谓而且压根不想去参加的聚会时你的朋友却全部都出席搞到如果你不去的话立场会很尴尬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身不由己?你再想想如果你的朋友用情理牌去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你却不想得罪他所以勉为其难的去听他吩咐时会不会很讨厌?总结来说可怜的不是我,是你们。

把故事拉回正题吧,在我答应了小野寺的交友之后她回了我一个迷人的笑容。如果换作坐在这里的是别的男生的话,那么他早就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位女生了。但是我很清楚这份心里的悸动也只不过是一时的错觉,看见漂亮的东西时谁都会看得入迷吧,就只是这样简单易懂的道理而已。我不是喜欢小野寺而是——这个时候的铃声很不识趣的响起来,午休就像我和小野寺的对话一样结束的不明不白。

「告辞。」

小野寺站起来,看着我一边挥手一边倒着走出班级。

「再见。」

我也担心地看着她会不会撞到桌子一边和她挥手。

这就是朋友吗?真没有实感。

接下来就是上课再接下来就是放学,既然已经过了这么久这样的日常但是为什么还是会对已经习惯了的日常感到些许的厌恶。我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带着这对日常些许的厌恶感走在已经走过上百篇的路上,回家的路上。

或许我厌恶感的来源并不是来自一成不变日常,而是……

「君千场。」

「小野寺?」

不对不对不对,我厌恶的不是小野寺,她只是刚巧在这里出现而已。

「回家,一起。」

「是没问题啦。」

在放学也要找我吗?

小野寺突然的出现让我想起在午休时间时所发生的事。

「一起,朋友,回家。」

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要一起回家,谁定下的不文明的规定啊。

「嗯……小野寺你这样走路不怕会失去平衡跌倒吗?」

小野寺正面对着我倒着走路。

「没办法。」

没办法?这个答案里到底隐藏着多少个意思,多少个意思都好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多加揣测。

「是啊。」我事不关己的回答道。

「高兴?学校。」

「完全不。」

「你呢?觉得学校高兴吗?」

「完全不。」

你每天上学做着那么显眼的奇怪事原来一点都不享受啊。

「那个,小野寺,我想问一个听起来会冒犯你的问题。」

「可以。」

「你在学校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奇怪?」

「没办法。」

「是啊。」

我和小野寺很平常的说着话,没有特别的讨厌,也没有特别的喜欢,就是很平常的在说话。

「千场君。」

「是?」

「怪病,知道?」

怪病是指很奇怪的病症吗?

或者是一些并不能称之为病的癖好却因为别人的毁谤成了人们口中“怪病”吗?

还是说染上了这些病症会有出现奇怪的病状的怪病吗?关于对怪病的定义是在是太过繁杂,没有统一的解释。

「不知道,你知道吗?」

「知道。」

「那什么是怪病?」

「是我。」

「蛤?」

「怪病,我。」

不对吧,就算你在怎么奇怪也是作为一个人的存在的吧。

你不是什么怪病啊,要说的话也只是染上怪病的人……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我理解错了啊,但是理解错了也不是我的不对啊,错就错在你说话的方式实在是太奇怪了搞得我一头雾水。

「你是说你奇怪的行为,这种说话方式,这种走路方式都是怪病所引起的吗?」

小野寺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的走着。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对吧?」

小野寺依旧没有回答我,她只是微笑着,笑而不答。

“怎么可能有这种怪病”吗?

我在撒谎。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种怪病,但是在3月下旬经过那件事之后我了解到这世上真的无奇不有。

所以小野寺就算是真的患上什么怪病才会做出这种行为也不奇怪。

没错,因为怪病才做出奇怪的行为并不奇怪之余反而是正常的,我是这么想的。

微笑。

这明明是开心的表情但是放在小野寺现在的脸上却没有给人开心的感觉。

这就是小野寺脸上现在的微笑。

就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之后却还笑着说没关系,看着让人心疼。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和小野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尤其是她倒着走路所以一定会看着我,这样使气氛更加尴尬。

到了下一个交叉口小野寺终于开口说话了。

「回家,谢谢,陪我。」

「不用客气,反正顺路。」

「方向,我家,这里。」

她把右手放在后头指着左边的路口,看着都觉得麻烦。

「我家在反方向。」

这是什么少女漫画的情节啊,也太巧了吧。

「是啊,见明天。」

「嗯,明天学校见。」

我和小野寺在这里分开,我往右走她向左走,她回她家我回我家。

在这回家这段路和小野寺的对话中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小野寺的奇怪行为很可能是因为患上什么怪病才有的症状。这一点我很清楚,她所提起的怪病也大概是在说着自己的奇怪行为。我大可以带她去找泽藕医生,当初帮我摆脱死神的恶作剧的那个深藏不露的医生。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没有告诉小野寺我可以帮她解决她的怪病,我没有告诉她我认识一个对这些事情很熟悉的人。我没有,也没必要,我不知道泽藕医生的下落。他在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医院,当然我也有打听过他的消息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辞职”和“自己开了间诊所”这么多而已。所以我没有告诉小野寺这些事,就算知道了这些也做不了任何事。我也没有打算去帮助小野寺,因为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烦,小野寺也没有向我寻求任何帮助。不把自己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这是我一贯的主张,这是我的价值观。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去帮助小野寺,因为她没有向任何人寻求帮助。她不需要你的帮助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这么做也只会让她感觉你在看不起她而已。把自己独断决定的“好意”强行施加在别人的身上认为自己是在帮助他人,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我看了都觉得恶心。

这是我的主见,所以我没有帮她也不会去帮她。

003

回到家我为了驱除心里那复杂的情绪所以特意去泡了个澡,热水澡,让人身心舒畅的热水澡。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我一个人在浴室像年迈的老人家一样的说起这句话。

出生在有泡热水澡文化的国家真好啊,做着这种无谓的感叹。

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但却有一种身心疲累的感觉。

「这样做好吗?」

我没有帮助小野寺,也不会去帮她。除非她向我寻求帮忙,否则我对这件事一字不提。不多问别人的事、不要去多管闲事、不要自以为是。

我为什么还要去想这个问题,那不就白费我特意泡澡的苦心吗?

热水澡始终没有泡走我复杂的情绪,“人在洗澡的时候就会唱歌,不然的话就是思考”这句话还真的是说的没错。

但是我很快的这种情绪抛开,因为终于到了一天里我最期待的时刻了。我在上学的途中,上学的时候,午休的时候,放学的时候都在期待着一天里能够快点到达这个时刻。

我拿起了电话,敲打着那已经铭记于心的号码,心跳快的不行。输入了号码之后选择“发信”。

你好(笑脸)

这样的话会不会被当成是变态啊?换个好了。

“晚上好(笑脸)”

这个跟上一个不是同一个性质吗?再换个。

“好久不见(笑脸)”

总觉得笑脸好恶心,删掉看看。

“好久不见”

怎么看着像恐怖电影的台词,万一吓到人怎么办。

“是我啦 是我啦 好久不见”

这不就是诈欺吗?!

“最近过得怎样?”

我是妈妈吗?!

第一封信件很重要,极其的重要,在你发送过第一封信件的时候也就代表着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在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不知道你现在穿着什么衣服不知道你在什么场合不知道你在做着什么,所以收到信的对象会想象你现在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心情做些什么样的事,这就是第一封信件的重要性。因为不能面对面说话所以只能依靠互相传递文字的去沟通,那么在文字上的精准也必定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给予对方在想像上的充足。

那么怎么才能算得上是一封好的信呢,这学问可大了,不要让对方一开始收到你的信就觉得讨厌还要让对方在收到你的信的时候就会想立刻回复。这样的信件是有着很高难度的,这样的信除了紧急状况之外就只剩下对方对你很有兴趣这一个要素而已了,所以我现在要发出去的这一封信如果能满足不讨厌和马上回复这两个条件的话我就赢了。然而要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信件不是人为能做得到的,而是需要上天的安排才能做的到的,抚心自问我没有那样能够操纵命运的能力。所以这下子目的很明确了,我现在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就行了,只需要满足不让对方讨厌这个条件就行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我拿着电话在床上犹豫了将近一个小时之久。在经过无数的删除输入,删除输入之后我也终于决定了信件的内容。

“你好,我是千场骏”

不要以为这内容看似简单,其实背后暗藏玄机。在明确的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就不会收到对方的怀疑,然后对方一定就会下意识的问你什么事,接着就问一些看似很有趣的但实际上毫无用处的问题之后在加上一些无益的话题那么你就可以顺其自然的借着长久的谈话加深你们之间的感情。

这就是我苦心想了一个小时之后所得出来的答案,一个小时的精华就浓缩在这短短的六个字里!发送!把我第一封信送到安娜小姐那里去吧!

我按下传送键之后“传送成功”的弹窗弹了出来,我开始等待着安娜小姐的回信。在终于发出第一封信之后的让我激动不已,但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因为接下里才是关键。虽说基础很重要但是也不可以忽视接下来的发展,因为只能靠文字来传达自身的感情所以内容的表达一定会有所限制,那么要怎么做才能达到标准?不要使用太过夸张的手法,不然的话就会加深对方对你的期待,但是把文字的内容搬到现实之后你达不到她对你的期待的话你就看不到没有未来了。要适当的表达而不是过度这点要很清楚,但是适当并不代表可以随便敷衍,你不喜欢别人敷衍你的那种感觉所以你也千万不要敷衍别人要不然你之前的努力就会付诸于水。

在不久之后我的手机响起,但响起的不是信息铃声……而是来电铃声。

我的剧本里没有这个环节啊!突然的来电让我措手不及。

我拿起电话看了看屏幕,是安娜小姐的号码没错啊。为什么她要打给我?

这是我预想之外的情况啊,突发状况。

电话已经响了十几秒,在不接的话就会自动挂断。不接电话是一个让人很不爽的行为,我不想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结束,这是预料之外突发状况但是既然它已经来了你就能迎击了。

虽然早了点,但是能这么快通电话直接跳过互发信件我还是感到意外的惊喜。

深呼吸,接电话。

我没能够在短时间内从惊喜恢复过来,所以不小心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做了个不怎么样的开头。

「喂,晚上好。」

「晚上好。」

呃……奇怪,是我听错了吗?是我还沉浸在惊喜之中导致听觉出错吗?

「阿勒?」

「怎么了?」

怎么会有女生的声音会那么低沉啊,这明明就是男生的声音啊!

是男朋友吗?我没听说过安娜小姐有男朋友啊,但是就算有男朋友的话也不稀奇,以安娜小姐的资质来说想要交男朋友是很容易的。但是这把声音明显是个中年人,难道安娜小姐喜欢成熟型的?先别那么武断的决定这是男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是她爸爸吗?根据声音来推断的话应该就是安娜小姐她爸了,只有这个推断是正确,请务必是正确的。

「是安娜小姐的父亲吗?」

在听到我这么问之后电话那头的那人突然笑了起来,不得自己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

难道是被误以为是爸爸的男朋友吗?难道真的是安娜小姐男朋友吗?难道是看到了信息特意来问罪的吗?

停不住的笑声让我不知所措,我只好傻等着笑声结束。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那个……?」

「抱歉抱歉,千场君,是我哦。」

这开头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诈欺?」

「真失礼啊你,这是什么玩笑啊,这“恶作剧”不好笑哦。」

当对方特意强调“恶作剧”的时候我记起来了,应该说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虽然他的说法是“我没有救你,只不过是帮了你一把而已”但是我还是觉得是这个男人救了我。

「泽藕医生……?」

「哦……终于想起来了吗?」

「这不是安娜小姐电话号码吗?」

「不是,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这算是什么啊?在我经过这么多的计算之后才鼓起勇气发出去的信息竟然是发给一个大叔?那我一个人在那里瞎忙什么啊?刚刚我还为了一个大叔打电话过来高兴得不得了啊,变态啊我?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误以为打电话过来的是安娜小姐才会那么高兴的,在事前我没有猜到会是泽藕医生打来的。我竟然在状况外为了一个大叔在内心挣扎了一个小时在想信息的内容,这段回忆在未来每回想起来都一定会有一种想死的念头吧,“晴天霹雳”这时候的状况应该很适合用这句成语来形容吧。

如果不是因为怕吵到邻居和家人的话我现在恐怕正在歇斯底里的喊着。

把我的少男纯真还给我!!!

「那……那……为什么……安娜小姐……她……」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是我托安娜交给你的。」

「这实在是……」

「可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交给你,实在愉快。哈哈哈……」

这种方式,这种欺骗青少年感情的方式?

你们虽然觉得没什么但是我的心灵现在无疑受了很严重的创伤。

这会在我人生中留下了一段深刻的黑历史的啊。

「那……我搞错了……不好意思……再见……」

「等等,千场君,不要这么快挂电话,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说呢。」

我已经心力交瘁,现在只想好好睡一场。

「是……什么事?」

「怎么了,千场君?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死掉一样的,你不是早就放走蝴蝶了吗?」

这不全都是你的……也不能这么说,是安娜小姐的……应该也不能这么说,安娜小姐只是给我号码并没有说这是她的号码。所以也不能全都怪别人。

「没什么事……比起这个泽藕医生想要说什么?」

「关于那只死亡蝴蝶,你在捉它回去的时候有喂它吃什么吗?」

蝴蝶吃什么,难道不是吃素的吗?

在听到死亡蝴蝶的事情,我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泽藕医生的问题上。

「我喂它吃素啊。」

「具体一点呢?」

蝴蝶爱花蜜,但是我却不知道从哪里找花蜜。所以只好——

「生菜之类的,其实我也只喂过它一次而已,所以我只喂过它生菜。」

「那么它有吃吗?」

「这我就不记得了,我只是把生菜丢进箱子而已。」

「这可就麻烦了,死亡蝴蝶不吃东西就能一直生存下去那是因为它们已经变成了死神的助手了,那就是说它们已经是死物了。死物不会进食因为它们不需要摄取营养,但是死亡蝴蝶也并不是从生出来一开始就是死物,它们是被死神选中之后由生物转去死物的。」

我还以为死亡蝴蝶是地狱里才有的生物,原来也是从蝴蝶转化过来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千场君,而且这关系可大了。」

“关系可大了”这话也就表示说麻烦也大了。

但是我还是象征性的问一下泽藕医生。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个时候又是一贯的说明时间呢。」

“一贯”他是这么说的,难道有很多人都想过捉死亡蝴蝶当标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蛤?」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的自言自语而已。」

面对则泽藕医生的“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哦……」

我愣着等待着泽藕医生的说明。

「如我所说,死亡蝴蝶也就是死神的助手不是从生出来的时候就是死亡蝴蝶的。它们从生出来的时候也是一只普通的蝴蝶,普通的凤蝶,是被选中的才能当上死神的助手。它们是由生物变成死物的而不是由生到死才变成死物的,所以它们会留下生物的记忆。接下来会比较难解说,我用比较容易的方式说明给你听好了。」

说到这里泽藕医生顿了一会儿。

然后继续道。

「千场君,你有在玩RPG吗?也就是角色扮演的电子游戏吗?」

我知道RPG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谢谢你细心的解释。

「我有在玩最终妄想系列。」

「那么你知道在对付undead属性的怪物时用什么手段是最有效的吧?」

这是妄想系列里基本知识,任那个资深玩家都会知道。我也当然不例外。

「使用回复。」

「没错,在游戏里有很多方法是可以回复生命的,而有些方法也是出自于现实世界的。比如……像吃东西一样。」

「吃东西?」

死亡蝴蝶是死物,而我喂它吃东西……

「在现实世界吃东西也可以回复生命,而你却喂了作为死物undead的死亡蝴蝶吃东西。」

「但是,它没有死啊,我还看着它飞走的。」

「它当然不会死了,因为它已经是死物了。通常死物是不会去进食摄取营养的,但是它有着作为生物时所拥有的记忆。昆虫是不会思考的它只会照本能去行动,所以如果一只昆虫被困在一个地方无处可逃然后在这个时候碰巧有食物出现在它们眼前的时候……那么这时候它就算照着本能去进食的话也很正常。」

「但是我还看见它好好的飞走了。」

「死亡之蝶会在进食后从死物重新变成生物,而不是像游戏里的undead那样烟消云散。那么你放走的是普通的凤蝶呢,还是死亡蝴蝶?是生物呢,还是死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是作为生物还是作为死物飞走的。

「如果是生物呢?」

「那么你的寿命就会减半,作为让那只蝴蝶活过来的代价。」

「为什么会有那么不合理的……」

「千场君,那可是死神啊,合不合理可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对了,那个箱子我还留着。

「泽藕医生,你等我一下。」

在事情结束之后又发生另外一起事件,还有完没完啊。

我现在必须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的关乎我性命的事情,很重要的关乎我一半性命的事情。

以下动作将会是我用人生中最急忙的样子完成。

我走到衣柜边,把衣柜打开,拿出箱子。

打开箱子之后……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生菜完还是好无缺的留在箱子里。

「呼……」

我把憋在心口的气呼出来,然后重新接起手机。

「喂?」

「怎么样?」

「它没有吃到生菜,真是虚惊一场。」

「是啊,那就好了。」

「泽藕医生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些的吗?」

「嘛……也可以这么说,既然帮了你那就应该把事情全盘交代,算是大人的责任。」

大人的责任吗?这我可学不来。

虽然到最后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整件事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虽然只是这样,但是我还是怀着感激之情对泽藕医生说了一声又一声的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把事情传达给你而已,结果是怎样就看你是幸运的还是倒霉的了。我要说的也都说完了,这件事情也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再见了,千场君。」

「谢谢你,泽藕医生。再见了。」

通话的最后我再一次的对泽藕医生道谢。

原本以为是要发给安娜小姐的信息结果弄巧成拙的发给了泽藕医生。误会,一场误会,这场误会让我再次陷入了死亡蝴蝶的事件中。经过简单的调查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件以为早就结束的事件还会以这种形式再次引发问题。其实也说不上是问题,只不过是让原本不平复的心情变得更加颠簸而已。经过这件事我发觉到了一个道理,当一件小事单独发生的时候你会觉得很烦恼,但是在同一时间大事和小事同时发生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小事根本无所谓。

多亏了这场虚惊,我从原本失落的心情转为担心然后再从担心转为释然。我姑且的就把这个叫做“大事化小论”。

004

翌日。4月21日。星期五。今天是我复学的第二天,同时也是我和小野寺成为了朋友的第二天。这一天我在上学的途中遇见了小野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用遇见这个词似乎不是很恰当。为什么这么说? 昨晚我因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所以搞到很迟才睡觉,照着我的预测的话第二天早上醒来绝对会迟到。在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果然不出我所料,看一看闹钟才发现已经没有吃早餐的时间了,我匆忙的准备好之后边立刻出门。

如此这般,在到迟到的边缘才匆匆出门的我会遇上小野寺怎么想都是她已经在这里埋伏好等我的吧。还是说小野寺刚巧也和我一样睡迟了才会迟出门,因为迟出门才会刚巧在上学的路上遇到。如果说这真的是刚巧遇到的话,那么这个“刚巧”就实在是太刻意了,刻意到除了命运的安排之外我就再也想不到另外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种难得一见的巧合是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往另外一个方面想的话,相对的这种巧合不一定是发生在我的身上,也可以发生在小野寺的身上。

再怎么说这都一定不是巧合,而是小野寺她刻意在这里等我,我之所以能这么确定是因为小野寺说了这么一句话。

「很久,等。迟,为什么。」

第二天你连招呼都不打了吗?

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这种巧合。

「为什么小野寺你要在这里等我啊?」

「不知道,在哪,你家,这里等,所以。」

“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只好在这里等”吗?

不好好去想的话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意思,什么,那么。说话,你,好复杂。」

「你说话才复杂。」

「意思,什么,那么?」

没有时间跟你在这东扯西扯了。尤其是你用十秒说话,别人要用三十秒去理解。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迟到了。」

「都怪你。」

没人让你在这等我啊!

「我知道了……你能跑吗?」

倒着跑,我倒是很期待这样的情景,估计会吓坏不少路人吧。

「倒跌会行不。」

你不行吗?!

「这时候别倒着说话啊!会让人以为你做得到啊!」

「凶好,君场千。」

小野寺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

你的这招对我才不管用。

「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改变风格啊?」

「潮来血心。」

怎么听都是刚编出来的原因。

「说真的。」

「象型变改。」

往更奇怪的方向吗?

「等等,再说下去真的就会迟到了。」

「的到迟会都样么怎管不以所,了不跑我。」

「所以说我能跑啊,我不想迟到。」

「我的你等意特个这下丢?我下丢样这就你。」

这样说话的难度好高,要去明白也更难了。

这样说话的话要用一分钟去搞清楚啊。

「你看上去很无所谓嘛。」

「学上欢喜不也我正反。」

小野寺面无表情的说着这种听上有很多理由的话。

「是啊。边走边说吧。」

我没有追问下去。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件好事。

小野寺跟往常一样倒着走路。

「其实……」

说话变回原来的方式了。

「过来新重,了礼失。」

又改回来了!

「的路走立倒过想有我实其。」

要说的是这个?话说小野寺你穿的可是裙子的啊!

「了弃放以所高太度难为因是可。」

你是不是忘了别的更重要东西啊?!

「为因有还然当……」

看来你的思考还算是正常的嘛。

「烦麻很洗要后之,脏肮会手。」

那里才是重点啊?!

「你真是厉害呢,这样倒着说话都能说这么顺畅。」

都可以被当成特技的厉害了。

「易容很说来我对,难困很说来人别对。」

「你有练习过吗?」

「来出了说就的然自很,哦有没。」

很自然就能做得出来吗?那可真是厉害,也可以说成是奇怪。

「哦……」

我给了她一个赞叹的反应。

「些这止不。」

「还有更厉害的吗?」

小野寺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

「吗笔毛带有?」

「谁会带出来啊?!」

「呢法办没就那。」小野寺一脸可惜的说道。

说真的,我很想看看小野寺还有什么特技。

「普通的笔就不行了吗?」

「过不只,行不说是不也……」

「只不过什么?」

「吗看像很你?」小野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很像看。」

这是实话,这是人类的本性,对神秘的探索欲。

「怪奇真你。」

「懂得那么多特技的你才奇怪。」

「已而通普很,技特是不这。」

「对你而言很普通的,在别人看来都是特技。」

「是也吸呼连?」

「那很普通……」

「技特是不?」

「不是特技……」

「吗技特是都来看人别在的通普很言而我对说是不?」

「我错了,我把话订正一下。对你而言很普通的,在别人看来也未必是特技。」

哇……这个诱导陷阱实在是太妙了。

我竟无言以对。

「吗好样这,改就改说话的过说己自把的易轻么这汉子男为作?」

「是男子汉的话就应该承认自己的错误。」

「论理的己自持坚该应就汉子男是。」

「就算理论是错的?」

「错没。」

「那不就只是个打死不认错的厚脸皮而已吗?!」

「吧店具文去。」

小野寺岔开话题,真是个会扭转局势的女人。

对于小野寺的突然要去文具店的提议,我完全猜不到她想要干嘛。不如说猜的到才怪,猜不到才正常。所以比起猜还是直接问更有效率。

「去文具点干嘛?」

「笔毛买。」

肯表演特技了吗?

「表演特技吗?」

「技特是不说来我对。」

那是以你的角度,我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对我来说是特技就行了。」

「话自说自欢喜是真你。」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的生男的话自说自么这欢喜会不是人女,君场千。」

为什么要扯到哪里去啊?!

「这跟你的特技没有关系。」

「友朋女到不找会君场千,你醒提心好是只我。」

女朋友?就是那个有事没事就得报告自己近况给她听、生气时你得哄她、生日时送到她不喜欢的礼物还得重新买过,那个对外宣称是自己灵魂的另一半但其实就只是能向外炫耀这一个功能而已的奢侈品吗?

「我不需要女朋友。」

「啊是。样这来原。」

小野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着这家伙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觉得她误会了什么。

「为了不让你误会些什么我还是问一问好了。你明白了什么?」

「恋性同是君场千。」

我的话到底哪里说错啦,为什么你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啊?!

虽然我一点都不歧视同性恋反而很支持,但是被误认为是同性恋和支持同性恋是两码事,这两码事的分别可差多了。

「不是!“我不需要女朋友”这句话到底哪里会让你觉得我是同性恋啊?!」

「的意介会不是我,饰掩用不以可你君场千。」

「我真的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人超喜欢女人比任何人都还要喜欢女人。」

「吗态变是你?」

我在说些什么啊?!这不就让情况变得更严重了吗?!

「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

「态变是而恋性同是不?」

「不是……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同性恋……」

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觉得就算被当成是同性恋也无所谓了。

「吧态变是不也恋性同是不你信相就我的上份怜可么这你在看。」

是因为可怜我才相信我吗?!

这种怜悯会让我更可悲的。

但是可悲怎么都比变态好,对吧?应该对吧。

「那就太好了……」

「恋性同视歧你道难?」

「我不歧视同性恋,倒不如说很支持。」

「大么那应反候时的恋性同是你说刚刚么什为那?」

「那只是突然间吓到,所以反应才大了些。」

「口借种那有还来原。」

「这不是借口,是自然反应。」

「呢恋性同厌讨很的真你来看,应反然自的到吓会就时恋性同成当被有然居里体身的君场千。」

「不要把别人的自然反应说成歧视同性恋啊!」

「血的恋性同视歧着流上身你。」

「那是什么样的血啊?!」

「恋性同持支么什为看说说你就那同性恋视歧不的真你果如。」

我不歧视同性恋,反而支持。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支持同性恋,这个问题我想都没想过,只是很单纯的觉得不反感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支持。这时候小野寺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总不能说“不讨厌所以就支持”这些话。所以答案就只有那个了。

「爱是没有分性别的。」

一个被所有同性恋认同的答案。

「案答的统笼很。」

「难道不是吗?」

「人骗在是就答回样这人的恋性同是不般一。」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是真的不反对同性恋。」

「持支不也,恋性同对反不人的话种这说会。」

他们只是对同性恋漠不关心却又不想被其他人当成是歧视同性恋的罪人的假好人而已。不是为了善而去行善,只因为不想被当作恶的行善,也就是伪善。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因为我也是这种人。小野寺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了么什没,了算。」

小野寺说要去文具店所以我也跟着她一起到文具店。旁边一些路人用奇怪的视线看着我们。这样的视线很明显是冲着小野寺而来的,但是跟小野寺走在一起的我也收到了视线的波及。

让人很不舒服。

「小野寺,从刚刚开始路人就一直看着我们。」

「啊常正很这。」

你已经习惯了这样被凝视着的环境了吗?

多么恐怖的意志力承受得了啊。

「你平时在路上都这么多人一直看着你吗?」

「殊特较比况壮的天今。」

特殊的状况是在说我吗?

「算了,你要用到毛笔的那个特技是什么啊?」

「了道知就你儿会待。」

一路上和小野寺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也到了了文具店。店员在看到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支支吾吾的说起了欢迎的话语。

「欢……欢迎光临。」

这也怪不得文具店店员,小野寺倒着走路连店员都被你吓到了。这尤其说是吓到了不如说店员是被你搞混了,毕竟一个用后背对着你的人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进门还是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如果这个时候说欢迎那个人不进来的话就会显得很难堪。

小野寺不管在那里都是小野寺,你从她走路的方式就知道这个人是小野寺了。她倒着走进文具店,店员也只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小野寺的一举一动,时不时还向我们投来奇怪的视线。

「那个小野寺“小姐”?店员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像在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偷东西。」

「意在别就你,殊特较比况壮的天今,系关没。」

所以说这特殊情况是说我吗?

经过一轮筛选之后小野寺拿了一支用羊毛制成的毛笔到柜台付钱。

「吗拿去我帮能你君场千。墨买记忘,等等……啊」

「你就不能自己去吗?」

「的技特看你让我求要你是可这。」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拿不就行了嘛。

「那你在这里等我。」

我转过头去拿墨……这里的墨卖好贵。

我回到柜台的时候小野寺已经不见了,店员告诉小野寺她在外面等我。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她是看到墨的价钱贴才假装忘了拿墨的。真是一个只有外表和成绩漂亮的阴险的女人。

「吗了墨到买?」

虽然很想叫小野寺把钱还给我,但是办不到……在自尊心的阻挡下这种丢脸的行为我办不到。

「你啊……」

「吧了不做都事小点这墨买连会不你。」

小野寺,这家伙总是能在对话不利的情况下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

「买到了,在这里。」

「嘛的力潜的腿跑当有是还你君场千。」

被称赞了,但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别说了。你要毛笔和墨是要来写字吗?」

「是正。」

「说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看你写字?」

「是正。」

「……」

总觉得在这里路上好像忘了些什么但是又说不上到底是忘了些什么。算了,比起这个我倒是很想看看小野寺写的字到底有多“特技”。

「能让我看了吗?」

「啊么什做我求要众广厅大在想你君场千?」

「你说什么让误会的话啊?!」

「了态变成当你把心小不一,歉包。」

「你的认识障碍有多严重啊啊?!」

「吧方地的子椅有个找先。」

遵照的小野寺的吩咐。是的,她用吩咐人的语气对我说到了这番话。不管语气如何,总之我和小野寺在附近找到了一张圆石桌。

「这里行了吧。」

「纸张一我给。」

反正已经帮你买了墨,一张纸而已我也不吝啬的会去跟你计较。

「给。」

「吗懂不你君场千道难识常是纸宣用要字笔毛写,纸宣的要我?」

谁会随身带着宣纸啊?!

「……」

「纸宣带有己自我,了算。」

「你自己有带的话就别问我拿啊!」

「吗靠依个有性女边身让应该是不你男性名一为作?」

「你的期望超出了我的能力。」

「口借找能无的己自为要不。」

「不是我无能而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呢好不做都么什是的真君场千。」

「不要说了……你赶紧开始吧。」

小野寺在对我做出了一番言语的攻击之后终于肯让我看看在她眼里的普通但是在我眼里的特技了。

她首先把宣纸放在石桌上抚平,拆开毛笔点起墨汁,然后在纸上写起字来。还真的是写字啊……

我在看到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失望但是小野寺在宣纸上越写越多,我的惊讶程度也跟着字数慢慢增长。

小野寺在宣纸上写的不是一般的字,而是反字。

上下颠倒,左右相反的字。

要写出这些字至少在我看来是没有锻炼过就写不出来的。

小野寺好像从小到大就被这样教育似的写起了这些字。

在别人眼中或许看起来会很异常,但是在小野寺眼里看来这就只是家常便饭。

我注视着写着这些字的小野寺,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自豪的表情,在她脸上看到的就只有悲伤的表情而已。

我想起了小野寺说过的那些话——

“没办法”

“很正常而已”

“对我来说很普通”

在普通人的身边做着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被普通人当成异类对待。对此小野寺没有任何的怨言,她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她能做到的就只有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也不想,但是没办法”。

「够了,我已经见识到了。」

「吗了够就些这?」

说什么啊你,让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自己还在一旁不知情的赞叹不已。这种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而你却还说“这些就说够了吗?”这种自虐的场景简直是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嗯,够了。抱歉了,麻烦了你这么久。」

「事没……」

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野寺一脸恍然着看着我。

「话说回来,我从刚刚好像一直忘了些什么事……」

「了课逃们我。」

「呃……?」

小野寺好像怕我不明白所以特意用原先比较清楚的说话方式说了一遍。

「逃课,我们。」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路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那个店员会怀疑我们偷东西也是因为这样啊。两名学生穿着校服在上课时间的时候在校外到处游荡,无故缺席,这对学生来说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啊!会被当成不良的!话说刚刚的那些路人就已经把我们当成不良了!

这是最糟的情况。不小心就被戴上了不良的名号,就是那种会被差别对待的学生。现在的不良不止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做人,现代的不良更是演变到在和自己同等位置的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不良,这种在任何人面前都会强行的戴上未来社会垃圾的称号现在却由我来背负着,当然我身旁的小野寺也一样。

算了,一得一失。在今天的闹剧里我发现了原来小野寺有着隐藏的毒舌属性,在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但是在第二天小野寺也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把她那要命的毒舌属性**裸的袒露在我的面前。我当然也被这暴力的言语攻击的体无完肤,但是这满是荆刺的外在也是为了保护内在的脆弱而存在的。今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小野寺的这一点。

看似不在乎,却已深受其伤。

005

先说说那天故事的后续吧。4月21日,那天是星期五。原本是一天让上班族充满期待让学生倍感喜悦的一天,但是这一天来到我和小野寺的头上来的话就是一场意外了。那天小野寺在上学的路上等着我,为什么要等我对此我还是没有问到其中的理由,大概问了也是那句吧“因为是朋友所以一起上学”。我和小野寺聊着聊着边顺势的去了文具店,完全忘了关于上学的事情。最终演变成逃学。

虽说不是故意的,但逃学终归是逃学,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做了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都是要接受惩罚的,这个就是父母的管教,解释什么的都是辩解。在这种百口莫辩的情况下我也欣然的接受了处罚,干脆的程度让我父母看了都不禁的惊讶起来。所谓的处罚也就是被狠狠的训一顿然后禁足一天好好呆在家里反省。

这就是4月21日星期五一天里所发生的事情。这里如果再详细的解说的话也只会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男子高中生的一天,所以那一天的无聊事也就先说到这里。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周末的故事了,无意间的逃学为我在4月的下旬起了个不好的开头。当我还在担心着不好的事情会不会一连串地在4月的下旬通通袭来的时候,另外一天所遇上的好事截然的否定了我的烦恼。我说的这个“另外一天”就是星期六,也就是4月22日。

4月22日。星期六。因为昨天被罚禁足在家反省的关系,我很早就睡了,在还不是睡眠时间的时候就睡觉了。早睡早起,那是必然的规则,在越早的时间睡觉就会越早起床。在不是睡眠时间的时候睡觉当然也会在不是起床时间的时候醒来。

我起床的时候不是起床时间,我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对于这样的经验我还是第一次,在起床的时候房间的周围还是暗的,就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似的。

在这样第一次的经验中我突然想起了某一部以拳击为主题的电影,男主角每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去跑步,从一开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慢慢变得游刃有余。电影里的这一段让我非常感动,为了向电影致敬我打算也在现实中来一段这样的跑步情节。

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跑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过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想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尝试跑步而已。说什么向电影致敬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在天没亮的时候跑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已。

于是乎,我换上我唯一一套的运动服。说来惭愧,这套运动服还是学校的运动服,我平时不怎么运动所以不知道跑步时应该要穿上什么样的衣服才算的是合适。

总之我就换上了学校的运动服出去跑步,虽然平常没有人会穿着学校的运动服在街上跑步,但是现在天还没亮我估计街上也不会有几个人。

我在街上跑了没几下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种忘记这种重要的的事情的情况下做这种活动。

跑步实际上要做些什么?就在街上跑而已吗?在跑之前需不需要计划好路线算一算路程的总长度之后才开始?我在这样完全没有任何计划的情况下就开始了跑步,目的地是哪里?路程怎样?这些事完全没有想过。

我在跑到几条街之外的时候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站在那里不动,心里想着我还是回家睡回笼觉好了。

想跑步的念头跟三分钟热度一样始终没有撑到多久就告吹了。

既然跑步没有终点,那我只好把终点放在我家。

我开始往回跑,这时候好事发生了。

随着跑步的结束,接下来发生的就是好事了。

在这个天还没亮,街上没有半个人影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好事。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如果你想得到的话那么这件所谓的好事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的好事降临在我的头上。

在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果然我还是一个受着上天眷恋的好孩子”。

如果只是遇到了认识的人还好说,如果是遇到了想见的人就不一样了。故事开始到现在,能让我有这种想法的应该不用我多说你们都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安娜小姐。就是那个既温柔又漂亮的年轻女护士。

在这里看见她已经不能说是巧遇了,这简直就是奇遇。奇迹般的相遇。

其实说奇遇也只不过是我单方面的说辞而已,如果换去对方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件事情的话也只是“遇见某个熟人”这样而已。或许根本说不上是什么熟人,而是认识的人而已。

不管对方怎么想,我现在的心情还是很高涨的。尤其是在做过运动之后全身都处于沸腾着的状态下。

我和安娜小姐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来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觉到我的存在。毕竟天都还没亮,在路上也看不清楚人也不出奇,况且安娜小姐还背对着我。

说到天还没亮,安娜小姐为什么在天都还没亮的情况下在街上行走呢?

先不去想为什么,先去跟她到招呼之后再说。

说起跟安娜小姐打招呼的话就应该这样做。

我慢慢的走到向距离我一条街之外安娜小姐身边,那隐蔽的程度连我自己都觉得极其猥琐,如果让别人看见还会误以为我是色狼那种程度的猥琐。

走走躲躲,我好不容易的才能在安娜小姐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到达她的身边。难度之高的行动竟然能这么顺利的完成,这也多得暗淡的天色才能办得到。

说不定我还有潜质当跟踪……我是说侦探。

我的头慢慢接近安娜小姐的耳边,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她说道。

「早安,安娜小姐。」

「呜啊!」

安娜小姐被这突然的“问候”吓得大叫起来。

在大声尖叫之后的安娜小姐连忙退后,然后架起防御姿势。

她眯着眼睛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还是说扫描着我?

「你是……千场君?」

「安娜小姐,你刚刚叫的太大声了,会吵到正在睡觉的邻居哦。」

安娜小姐貌似也发现到了自己太大声所以音量放低。

「真是的……就那么爱玩。」

她把架起防御姿势的手放下来按着自己的胸口轻呼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呢,安娜小姐。」

「好久不见呢,千场君。还有,早安。虽然嘴上说好久不见,但实际上也只有两天而已。」

很快就从惊吓中恢复的安娜小姐很普通的问候了我几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安娜小姐这么早要去哪里啊?」

「嗯……我没有要去哪里。」

身上穿着护士服的安娜小姐这么说着。

我想应该是刚下班正打算回家吧。

「那么安娜小姐是在回家的途中吗?」

「说中了一半。」

我可不知道“说中了一半”的意思是什么。

「你原本打算回家,但是在看到我之后改变了主意?」

我随便的对安娜小姐的话做出了满足自己期待猜想。

「不是啦!我是打算去趟便利店才回家。」

没想到安娜小姐反应意外的有趣,让我看到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千场君?在街上穿着护士装果然会很奇怪吗?」

说回来——

「为什么安娜小姐会穿着护士装?原来你很喜欢护士装吗?」

「不是啦。」

安娜小姐没有作出解释,只是简单的否定了我的疑问。

这样的说法就仿佛是在催促我问她理由似的。

谁让我想和你多说些话呢,我就只好乖乖的问你“为什么”咯。

「那么是为什么?」

「那个啊,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出现所以就懒得换衣服了……」

这种理由如果是由男生说出来的话,大概就只会单纯感到“这个人好懒”。

但是如果这句话是由女生说出来的话就会觉得很可爱。

我想这种对男女制服的偏见任谁都会有。

所以我觉得说出这种理由的安娜小姐很可爱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会哦。上班累了不想换衣服很正常吧。」

我当然不会说出“没有啊,我觉得很可爱。如果你能每天穿着的话就太好了”这种变态宣言。

「千场君这么早又在干嘛呢?」

「就如你看到的一样。」

「变态?」

「为啥?」

虽然吓你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要把我当成变态啊,别人当我变态还只是受到一倍的伤害,你把我当变态的话可是会受到三倍伤害的啊!

「哈哈……开玩笑而已。」

这杀伤力那么大,我已经不能把它当作玩笑对待了。

「是晨跑吗?千场君这么努力哦。」

我想起来了,安娜小姐给我电话号码的那段回忆。

当初我以为拿到的是安娜小姐的电话号码所以高兴的一晚睡不着。后来还为该发什么信息给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而苦思了一个小时,那段想忘却忘不掉的回忆。造成这段黑历史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在这里,按照常理的话我理应质问安娜小姐为什么再给我电话号码时没有说明这不是她的。但是这种做法也未免太过小气了,事到如今在诸多追问也只会让对方讨厌你而已,所以我只好闭嘴不要主动提起这件事。

然而安娜小姐犹如懂得读心术般的看破我心中所思然后向我解释那样做的因由。

虽然我很希望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情节。

但这也不过是我脑补过来状况而已,实际上的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因为想试试看电影里的情节,所以就特意在这么早起来晨跑。」

我撒谎了,其实我只是太早醒来没事做才会心血来潮的想要去跑步而已。

想试试电影情节,那只是为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而已。

然而我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为了自己想做的东西而找个理由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是这样啊?顺便问一问,那是哪一部电影?」

「安娜小姐不是要去便利商店吗?时间没问题吗?」

「没事。难得遇见了千场君,我们好好聊聊吧。」

难得遇见我所以得好好聊聊。我可以把这当成对我有意思吗?

基于有前科的关系,我还是把这种会让人很开心的想法吞回去。吞回肚子里让它消化,不要让它到达脑袋占据我的意识。

「那我们边走边聊吧。」

我和安娜小姐用缓慢的步调在暗暗的街道上走着。

我在发梦吗?先是奇遇然后现在是独处。这么幸运的事,怎么可能?

能增加和安娜小姐独处的时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幸运的好事。

「千场君,你还没告诉是哪部电影。」

「那是史泰龙的电影『洛奇』」

「咦?没听说过……」

安娜小姐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没听说过吗?那可是堪称70年代的最经典的电影啊!

「怎么会,史泰龙总听过吧?」

「这个我知道,是终结者里面的那个男主角。」

那个是阿诺!

安娜小姐,你是对电影有多不熟悉才能搞错成这样啊!

「那个是另外一个人……」

「呃?搞错了吗?」

错了,而且还错的很离谱。

「抱歉,千场君。我对电影的事情不是很熟悉。」

她笑着说道。尴尬的笑着。

惨了,气氛尴尬了。

其实没关系,安娜小姐不必感到尴尬哦。谁都会有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在这里,这个时候,我作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也可以说青少年,为了赶走这迷之尴尬气氛应该主动搭话。

「安娜小姐对电影没兴趣吗?」

「怎么说好呢?比起那种只需要坐着就能观赏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动手去观赏的东西吧。嗯……就好像漫画那样,需要用到自己的手去翻阅,如果想继续读下去的话就继续翻阅。而电影让我感觉很不一样,不管你想看或不想看,电影都会一直播放。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比起漫画和电影我比较喜欢漫画,就是这种感觉。」

奇怪了,我只是问安娜小姐对电影有没有兴趣。

原先会发展成这么长篇的话题的吗?

怎么感觉话题严肃起来了?

没想太多,我只给了一个无脑的回答。

「安娜小姐对娱乐的事好像很讲究。」

「是吗?我觉得这是对一部作品的尊敬。」

怎么对话好像变得沉重起来了。

刚刚的对话都不是很轻松的吗?

这一下子跳跃的太大了吧。

还是说我不小心开起了安娜小姐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就算要赶走尴尬的气氛也不要让气氛变得沉重啊!

「怎么不说话啦,千场君?」

「没有,……我在想东西而已。」

你这头开的那么狭窄。这要我怎么开口说话啊。

在这种气氛下感觉说什么都会说错话。

「千场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排名啊?」

又要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吗?

「为了让竞争促进对手之间的实力?」

「虽然外界是用这个说法去说明啦,但是千场君你仔细想想,有排名的话也代表也有给你这个排名的人存在啊。」

「这当然啊,不然的话谁来排名啊?」

「也就是说啊,这些排名的人是用什么样的基准去分辨那一些作品比较好那一些作品比较差。」

「不就是通过比赛吗?」

较强较弱,决一胜负不就能分出了吗?

「不是啦千场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说的是作品,不是运动竞技啦。比如说……电影之类的。」

「好看就和不好看?」

「这话虽然说的没错,但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如果只是用好看不好看去排位的话会不会不公正啊?」

这确实不好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

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也一定会选择符合自己喜好的那个。

「说白了就是排名第一的那一个不一定是最好看的那一个,而是比较多人喜欢的那一个。」

这是事实吗?

听起来挺不悦的。

“忠言逆耳”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安娜小姐,我觉得你的发言会激怒不少人哦。」

「是吗?毕竟大家都不喜欢听实话呢。」

一针见血。

「安娜小姐,你这句活好狠。」

哈哈,哈哈的笑起来了,安娜小姐她。

她接着哈哈哈的说道。

「这只不过是我和千场君的闲话家谈罢了,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啊。」

说的也是,因为这种话生气的人也太认真了吧。

说认真也只是比较好听的话而已,也就是小气。

「真是讽刺……」

「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的自说自话而已。安娜小姐不用在意。」

讽刺,真是讽刺。

人们不断在现实中追求着真实,但是当找到真实之后却接受不了真实所带来的打击。于是人类开始逃避真实,活在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充满谎言的世界里。

「千场君从刚开始就一直很安静呢。跟我在一起就那么不自在吗?」

「是啊。真的很不自在,然后你又拉着我说要聊聊。真的很困扰呢。」

安娜小姐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像演戏般的夸张却没有半点演戏的成分。

「呃?千场君那么讨厌我吗?」

「开玩笑的,就像刚刚安娜小姐对我做的一样。」

「真是的……就是那么爱玩。」

这么爱玩,我在你面前就是那么爱玩。

我是不是只有在安娜小姐的面前才会这样?

毕竟在面对小野寺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的一面。

说起来我是因为安娜小姐年纪比我大才那么喜欢捉弄她?

我是御姐控吗?怎么样都好御姐控总比萝莉控强吧。

「只有在你面前在会这样哦。」

「喔!千场君就是说我好欺负咯!」

安娜小姐努嘴说道。

原以为这种表情做起来会很做作。

看来我错了。

「虽然不是那样,但是安娜小姐的深山确实散发出那种让人想要欺负的气质。」

「那种气质我才不要,而且这应该不叫气质吧。」

「很遗憾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不是你说想改变就改变的。」

「真是的,千场君这个坏心眼。」

「这不能怪我,安娜小姐身上M的属性太过强烈才会导致我想要欺负你。」

是的。没错。

这不能怪我,安娜小姐是天生的M。

所有不是属M的人看到安娜小姐的时候都会激起身上那股S的属性。

哇……这话越说越糟糕了。

至少现在我知道我自己是S属性的。

「千场君……」

安娜小姐不知不觉的已经退后几步,双手抱着自己,至于眼神嘛……隔太远看不清楚。但应该就不会是友好的眼神了。

「不要这样,我开玩笑而已……」

然而我说的是实话,没有人规定不能用实话来开玩笑。

「……劣质的玩笑。」

「我道歉就是了嘛,对不起啦。」

笑了。安娜小姐又笑了。

笑声持续了短暂的几秒然后停下。

「千场君果然很不同。」

「不同?」

「嗯,很不同。」

「不同是指?」

「跟其他人不同,其他男人不同。」

喔?我在安娜小姐心目中的位置也稍微上升了吗?

「那是当然的了,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不是指那个意思,我是指他们对我都一样,就只有你不同。」

不同,也就是特别。

安娜小姐觉得我特别,这一次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一次连安娜小姐亲自说出口了。

「我怎样特别啊?」

「我不是说过吗?有很多病人向我那电话号码这件事。」

安娜小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下子我应该向她提起泽藕医生电话号码那件事呢,还是选择性的忘记。

「他们对我的态度很好,但是就很讨厌。」

看来对方已经忘记了,那我也就选择前者吧。

「为什么?果然是M吗?」

「千场君,不要再开玩笑了啦。我在认真的和你说事情呢。」

「抱歉,继续吧。」

安娜小姐在认真说,那么我就认真的听吧。

「他们是有目的的对我好,是想从我身上拿取什么东西才会对我好。这种阿谀奉承就让我感觉……很讨厌。」

「也是,如果有人对我好是为了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的话我也会觉得很讨厌。」

她又笑了,但这一次不是发笑。

是一个会让人感到心头一暖的微笑。

「但是千场君却不同,你没有让我感觉到讨厌。」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小野寺。

那天她突然来我班找我说要和我当朋友也是不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她对我的态度也没特别好就是了。

令人搞不清楚的女人……她应该还没有到女人的程度吧?

换成“令人搞不清楚的女生”,这么说又很拗口。

「真是个令人搞不清楚的麻烦家伙。」

奇怪的家伙

聪明的家伙

漂亮的家伙

在别人看来她是集齐这三个要素的奇女子。

但在我看来她只不是一个令人搞不清楚的麻烦家伙。

「千场君,你嫌谁麻烦啦?」

哦,对了。

我情不自禁把地最后的那一句说了出来。

「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从不交朋友的我居然会把小野寺叫成“朋友”。

「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还没到很重要的份上啦。」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朋友呢?」

「这家伙突然从我的脑海里蹦出来,我也没办法。」

「哦……千场君一直想着这个朋友吗?」

小野寺的确是一个会让人一直在脑海里会散不去的角色没错,那是因为她在每个人的记忆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应该是吧……」

「能让一个人犹豫不决到这样,看来这个朋友一定是对千场君很重要的人。」

「还有这样的说法的吗?」

小野寺对我很重要吗?

我跟她才认识两天。

表面上是朋友,但是我也说不清楚。

因为我没有交过朋友啊。

「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千场君就很紧张呢。是女朋友吗?」

不要误会啊,安娜小姐。

「绝对不会是。」

「那么这个女朋友的名字叫什么啊?」

「听人说话!安娜小姐。」

「哈哈。千场君,反将一军。」

这里的意思应该就是“刚刚一直耍我,现在被我耍回一次了吧”。

就算是M也会有时也会想做一些S的事情吗?

「如果你怎么样都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说给你听啦。」

「我洗耳恭听。」

我把我怎么和小野寺相遇的事情讲给安娜小姐听。说着她有多奇怪,在学校引起不少注意,没有人不认识她。总之,我把我知道的和我经历的都告诉了安娜小姐。

不知道我和安娜小姐聊了多久,走了多久。

我们来到了便利商店。

「千场君,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啊?」

安娜小姐站在零食区想着要买巧克力还是薯片。

「两个一起吃搞不好会很好吃呢。」

虽说两个都是零食。

但是一甜一咸怎么混在一起我怎么样都不想吃。

「好吃才怪……」

「然后配上可乐的话就完美了。」

「你是哪家的干物妹啊?!」

「嘻嘻……」

安娜小姐左手拿着巧克力右手拿着薯片。

「千场君,你能帮我拿一拿可乐吗?我现在好像腾不出手来。」

呆笑着望着我。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小野寺叫我帮她买墨的那一幕。

不过安娜小姐应该没有那家伙那么阴险吧?

虽然有点得罪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可没有带钱包哦。」

我用这种暗示的手法告诉安娜小姐。

安娜小姐站来零食区一脸困惑的搞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呃?」

安娜小姐购物完毕。到便利商店买东西用“购物”这个词是不是很傻眼啊?我还以为她会买一些食材什么的没想到她却买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

「你一直都保持着这种生活习惯吗?」

不知何时,我已经没在对安娜小姐用尊称了。

这不表示我讨厌安娜小姐……安娜。

谁都有隐藏的一面,如果有人把隐藏的一面显露给你看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已经把你当成亲密的存在了。

等等……亲密?安娜和我?

算了,我应该是想太多了。

「话说回来,小野寺这个听起来名字很熟悉呢。」

「你有认识叫小野寺的人吗?」

小野寺不是个常见的姓,所以听到这个姓的时候想起某个同姓的熟人也不奇怪吧。

「好像是个读凡矢理高校的女高中生。」

「那是哪部校园漫画的女主角啊?!」

「伪爱?」

「别说出来啊!」

安娜和我在聊天的途中也慢慢变得熟络。

我也开始毫无保留的吐槽着她。

「除此之外我还想到了有一个。」

「拜托别告诉我是个政治家。」

「千场君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吗?!

「怎么觉得你越放越开啊,我以前对你的形象都破灭了。」

安娜用笑嘻嘻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因为我们变熟了嘛。虽然很儿戏,但是谈过一次天就能变熟我觉得千场君你真的很厉害哦。你平时也是这样像女孩子搭讪的吧?」

很遗憾的告诉你。

一名正值花季的少年居然没有男女交往经验。

我打死也不会说实话的,而且我也不需要女朋友。

「先别说这个了,你刚刚说的那个小野寺还有谁吗?」

「是一位我们医院的医生啦。」

「那可真巧,这么少见的姓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个。」

「搞不好他们两个是亲戚也说不定哦。」

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我还没接话,安娜就开始说。

「我们医院的小野寺医生也好像有个女儿呢。」

「该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认真想想,这个小市镇也不是很大,就算真的是这么巧也不需要多惊讶吧?

就像我在这里奇遇到安娜一样?

不是这样的,那可不一样。

这个和那个的巧合程度差远了。

「那个小野寺医生的女儿有多大?」

「好像是17岁来着。」

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读哪所高中?」

那是我已经听过上百次的名字。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高中名字。

因为我已经在那所高中待了差不多3年。

安娜说的那所高中和我所读的高中是同一所高中。

在这一瞬间我想通了,所有事情连上了。

006

4月24日。星期一。

放学之后我在校门口等着某一个人。

我在等小野寺,小野寺静子。

小野寺静子的爸爸是名医生,这是我从安娜的口中得知的。在这里先称她爸爸为“小野爸”,小野爸是我之前住过一个月的那间医院的医生。我在3月中旬的时候得罪了死神然后命运被改写成一个月之后就会死亡。对这件事情毫无头绪的我遇见了泽藕医生,在得到泽藕医生的帮助下这件事情得以圆满解决。但是我还是在医院做了检查,在帮我做检查时发现病状被神奇的治好的就是小野爸。我身上史无前例的病例被突然治好了也理所当然的惊动了整间医院,这么震惊的大事要一旦自己第一时间知道了也就会像炫耀般不停告诉其他人,所以小野爸也难免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家人。这件事也毫不出奇的传到了小野寺的耳中。这件事对一直认为自己患上怪病的小野寺就像是在漆黑的深渊里看到了一束光芒,她终于可以摆脱被怪病缠身的命运。而这束光芒就是我,我给予了小野寺希望。这也就能解释到为什么小野寺会突然找到我,虽然她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她在向我寻求帮助,她在向我求救。

聪明的脑袋、漂亮的脸蛋、奇怪的行为、要命的毒舌、还有隐藏的傲娇。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可以萌起来的角色啊!

面对着这么一个傲娇美少女,我有不帮她的理由吗?

没有!

「小野寺!」

一名身穿校服,黑色长发的少女倒着走出校门。

从走路方式就认出来是你了,小野寺静子。

「谁?」

小野寺用一脸受惊吓的表情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小野寺,你过来这里。」

我走过去一把抓住小野寺的手。

「吗白告?么什做你,君场千?」

我拉着小野寺的左手,强行让她从正面走路。

「路走难很……样这,等等。」

「那你最好趁现在赶快习惯这种走路方式了。」

「呃?」

「我什么都知道了。」

「男处死,了恋自少。哦你恋暗偷偷有没我」

「没错,我全都知……」

小野寺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吗?

为什么我要停下来。

她好像是说死处……

「谁是处男啊?!谁说过你暗恋我啊?!说出这种话到底谁才是自恋啊?!」

全力扯着嗓子把话喊出来的我似乎吸引了不少学生来围观。

他们全都望着我和小野寺,悄悄话不断向我耳边传来。

全是些不堪入耳的内容……

「少废话了……跟我来。」

我拉着小野寺快步走着。

「……下一明……说干嘛想你……等等」

刚刚忍不住吐槽了,而且还吐得那么用力。

这下子风评不止更坏了。

现在连我都是学校名人了。

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名人。

我在拉着小野寺离开刚刚犹如地狱的校门口一段路,在确定周围没有熟人的时候才把手放开。

「啊去里哪到我带要底到你?」

小野寺看着我对我说道。

「去治好你的怪病。」

「么什?」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治好你的怪病才接近我的。明明只要说一声就行了,你非要拖到那么久都不说。真是服了你了。」

小野寺似乎还不了解状况。

「我知道你爸爸是医生了,而且还是当初帮我做检查的那一位。」

「咦?」

「你是知道了我的怪病才来找我的吧。」

「呃?」

「你真是不坦率啊,明明有话直说就行了。」

「呃?」

「什么啊,原来你是隐藏的傲娇啊。」

「咦?」

「我都知道了,所以让我来帮你吧。」

「么什为?」

「你不是说过吗,因为是朋友。」

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你其实很想我把想要帮你的这个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吧?

对不起了,小野寺。一直没有注意到。

所以你不用开口求我了。

让我来主动开口来帮你。

就让我来耍帅一次,当一次故事里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吧。

小野寺眼带笑意的望着我。

「啊话的气帅么什些说还到觉察才在现到明明,了形忘意得少。」

「哇……」

我可没预料到这台词。

「吧走。吗我帮要是不你?」

「……」

「……是还且姑……嘛」

小野寺脸红起来,身体扭扭捏捏的。

「怎么了?你想小便吗?」

「……啦是不」

「大便……?」

「……吧死去」

亏我还好心帮你咧,你这时候的毒舌就不能收敛点吗?

「谢谢……」

小野寺静子。

17岁

聪明的,漂亮的,毒舌的,奇怪的,傲娇女高中生。

在这之后我联络了泽藕医生,告诉了他关于小野寺的怪病。

他给了我他诊所的地址让我和小野寺晚上去找他。

我和小野寺先回家,到了晚上再到泽藕医生的诊所集合。

小野寺在走之前也毫不犹豫的对我言语暴打一顿。大意就是在说“耍帅的拉着人走,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帮我,结果就让我回家等消息”之类的话。

到了晚上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泽藕医生的诊所,到那里我发现小野寺早已经在这里等着。

「你来的真早啊。」

小野寺身上穿着一件棕红色的毛衣搭配着一条过膝的灰色裙子,黑色头发绑成马尾。一点都不像现代女高中生的那种花俏打扮,这样的小野寺比在学校时看上去成熟得多。说真的,在一开始我还在担心她会不会打扮得很奇怪惹人注目,这下子看到她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诊所,如果吓到里面的病人那就不好了。

太好了,幸好你还是有常识的小野寺。

「情事的礼失很想在是不是刚刚你?」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才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太多心了,小野寺小姐。」

这家伙有多敏锐啊?

还是说我的眼神暴露了我的想法吗?

「虽然早了点,但是也不好在外面等,进去吧。」

我打开诊所外的玻璃门,随之扑入眼帘的是——没人。

诊所里除了家具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连接待处都没有护士。

周围的白墙也开始泛黄。天花板上的灯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陈旧的关系,照射出了似乎不怎么光亮的灯光。

暗淡的白光,泛黄的白色墙壁和空无一人的环境衬托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散发出这种诡异气息的诊所难怪会没有人来这里看病。

看来泽藕医生需要重新装潢一下这里了,至少要把灯管换掉。

「吧我耍在是不你,君场千?」

为什么?!

难道是这里的诡异气氛让你觉得我在耍你吗?!

「呀……这里看似不怎么样,但是你认真想想,一个产品的效用不是能用外表就能看的出来的。古语不是有云吗?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一个地方哦,就像这个看起来像恐怖片的地方也不是用来拍恐怖片的嘛。」

小野寺一言不发,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这样,我也没来过这里啊,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是这样的啊。

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莫名其妙的被怀疑确实让人很不自在。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被小野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一样。

正当我被小野寺的视线折磨的浑身难受的时候响起了一道声音。

打破沉默的是——开门声。

门把扭转的声音在我和小野寺的耳朵中回响着。

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关门时放开门把的声音在沉默的环境中也听的一清二楚。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开关门,我和小野寺却很在意地望着声音的来源。

走廊深处走出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长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装长裤,衬衫的袖子被凌乱的往上折,他嘴边还咬着易拉罐的拉环。

这个男人全身散发出一种气场。一种不知道言语形容不了的强大气场。

我和小野寺像被定型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名身高约六尺多的男人。

他和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瞥了我一眼,蓝色双瞳异常的……锐利。

在他离开诊所之后我和小野寺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站在那里呆住了。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好厉害……」

小野寺只是用简单的一个字回应了我。

只有一个字的冷淡回应却给人带来与之相反的情感表达。

「嗯……」

我和小野寺还僵硬的站在原地。

把我们从僵硬中解放的是——

「这不是千场君吗?」

接待处一个身穿医生白袍男人在说话。

那个泽藕医生。

「泽藕医生,晚上好。」

「晚上好,千场君。还有那里的大小姐,晚上好。」

小野寺没有向泽藕医生打招呼。

「如你所见,我把她带来了。」

「你们在这里等很久了吗?抱歉抱歉,我刚刚还在忙着呢。但是呢,千场君你们是不是有点早到了?」

「那个……虽然知道了地址,但是因为怕迷路所以我就早点来。不方便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面对着这个大叔就不自觉的会感到敬畏。

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很难想象会有其他人会对这个轻浮的大叔感到敬畏。

「不不,我只是怕让你们等而已。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很久,只是一下子而已。」

「嘛……总之,先进来房间吧。这里也不好说话。」

泽藕医生说完便从接待处的椅子上起身。

泽藕医生把我和小野寺带到一间看诊室,让我们随意的找个位子坐下。

「那么开始吧,小野寺小姐。让我详细的听一听你的情况。」

坐在我和小野寺对面的泽藕医生说道。

只见小野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话一如往常倒转的说了一遍。

「病怪了上患我。」

「厚……那可真是厉害啊,原来不止走路,连说话都能倒转着来啊。」

「连写字也是一样。」

我补充的说道。

「那可真的厉害呢,这已经是能拿来当表演的程度了。」

看着泽藕医生的脸真的很难分辨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出这番话。

但是不管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小野寺听了也不会好受吧。

尽管如此小野寺也没有露出被不悦的表情。

因为她大概也习惯了被别人这么说吧。

「抱歉抱歉,刚才自顾自的惊叹起来。你一定不喜欢被人这么说吧?」

「了惯习,么什没。」

小野寺没有表情地说道。

「这个习惯还真可怕,就像抹杀了自己的感情一样。」

习惯了疼痛,久而久之就会忘了疼痛。

再次被人挑起伤口的时候也只会感到麻木。

但是在那时候我确实看见了小野寺悲伤的表情。

小野寺不是习惯了疼痛,而是否定自己的疼痛。

就像否定了自己的感情一样,抹杀了它。隐藏着它。

「……」

「嘛……先不说这个,你的这个怪病是诅咒。」

诅咒,用恶毒的话语去谩骂别人。

诅咒,用恶毒的法术去伤害别人。

在这里小野寺的诅咒明显是后者。

「这是一种叫做“反逻辑”的诅咒。」

不明白,因为不明白所以没出声。

因为不明白所以只好等着。

等着泽藕医生的下一句解释清楚。

「是一种让人的身体不会按照着逻辑去行动的诅咒。」

「所以小野寺才会做什么事情都会倒着来?」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无伤大雅的诅咒吗?

只不过是改变了你的行为的诅咒。

「“做什么事情都会倒着来”吗?。千场君,我刚才说了,身体不会按照着逻辑去行动。所以不是只有做事情才会反着逻辑去行动,连身体都会反着逻辑去行动。这个诅咒的可怜之处就是就算身体和举止都会反着逻辑去行动,但是思想却还保持在拥有逻辑的思考。简直就像……」

**控的人偶一样。

在拥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在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情况下却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这其中到底有多难受,那就只有小野寺清楚了。

「你的内心到底有多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泽藕医生的面前,小野寺显得特别安静。

「不要那么快就感伤啊,千场君。我还没有说完呢。大小姐,这个诅咒在你的身上持续了多久。」

「年两……」

「两年,是这样啊。你很幸运呢,大小姐。」

泽藕医生所说的幸运是什么,我不清楚。

恐怕这个“幸运”也是与诅咒的事情有关。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于这个的时候。

「泽藕医生,小野寺的诅咒能你解开吗?」

「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学者,神话学的学者。想要解开诅咒就要去找咒术师。」

「但是……我不认识什么咒术师。」

「所以我才说千场君你的朋友很幸运。大小姐,你很幸运呢。虽然我不懂得怎么解开诅咒,但是我知道有办法可以解开你的诅咒。反逻辑的诅咒。」

小野寺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在听着。

今天的小野寺特别安静呢。

「要解开诅咒首先就必须要找到施咒者,刚巧我知道谁是施咒者,而且还很熟悉。」

泽藕医生知道施咒者是谁,而且还很熟悉。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小野寺理应会很生气,甚至还可能会大声谴责。

但是小野寺没有这么做,这并不是小野寺她已经原谅了那个人。

而是在听到泽藕说完这句话的之后,小野寺她——晕倒了。

「小野寺!喂!你怎么啦,小野寺?看到陌生人太紧张所以晕倒了?」

「千场君,你叫太大声了。再说谁会因为见到陌生人而晕倒啊,你的思考逻辑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就像你身边的那位大小姐的诅咒一样。」

泽藕医生不紧不张的说着。

「你知道些什么吗?」

「大小姐会晕倒很正常,因为这是诅咒的效果。」

「那为什么会晕倒啊?不是只会做出与逻辑相反的行为而已吗?」

「你没有听清楚呢,千场君。我是说“身体”不会按照这逻辑去行动。」

「什么……意思……?」

「“反逻辑”这是一个让身体不会按照逻辑去行动的诅咒,也就是说你的全身除了你的想法之外都不会按照逻辑去行动。千场君你想到的就只有体外的行为却忽略了身体里面。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身体里的机能不像正常人那样操作而是反着来的话你会怎样。这就是我所说的“反逻辑”,不仅行为会反逻辑,连身体内脏的机能也会反逻辑。」

不只是行为上反逻辑,连身体内也会跟着一起反逻辑。

想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多么恐怖的诅咒,但是……

「如果照着你这么说的话小野寺不早就死了吗?她在两年前就已经中了这个诅咒。」

「诅咒是侵蚀。在这两年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她的身体,直到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去。“反逻辑”一个听上去无害的诅咒,却会渐渐要了你的命。但是你现在大可以放心,她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死。」

「泽藕医生……你说你知道施咒者是什么人……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谁会把这么狠毒的诅咒施在小野寺的身上。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知道。

知道的就只有小野寺。

正在昏迷当中的小野寺。

「千场君,你好像搞错了些什么。我可没有说过施咒的是人啊。」

「泽藕医生你说些什么……」

「我是一名学者,不是咒术师。我不懂得咒术,但是我却知道这个诅咒。那是因为施咒的不是人,不是人类。因为施咒的不是人类,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解开诅咒的办法。所以说千场君,你的朋友这位大小姐真是幸运呢。」

「不是人类是指……?」

「杜拉汗。杜拉汗在爱尔兰文里的意思是没有头,杜拉汗也是赛尔特神话里的一个人物。无头骑士·杜拉汗。在大小姐身上施咒的就是杜拉汗。」

这种事情可以迟点再说。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解开小野寺身上的诅咒。

趁还没有太迟之前……

「那要怎么样解开诅咒。」

我用迫切的语气问道。

「要解开诅咒首先就要找到施咒者。」

「那不是神话里的人物吗?怎么可能找得到?」

「那么千场君,你觉得大小姐是怎么被杜拉汗施咒的?」

那是因为她见到过杜拉汗?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跟我提过……」

「这世界上谁都会一两个秘密。你身边的人、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包括你自己。大小姐不告诉你也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小野寺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她中了诅咒是因为见到了杜拉汗。

她见到杜拉汗的原因是什么?

小野寺没有告诉我,她对我隐瞒了些什么。

但是这些东西在现在都无所谓了,抓紧救人才最重要。

「我要怎样才能找到杜拉汗,找到杜拉汗之后要做些什么?」

我带着觉悟的说道。

我要去见一个神话里的人物。

无头骑士·杜拉汗。

谁知道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会做出些什么来。

我不知道前景如何,但是为了救小野寺。

我必须去找杜拉汗。

面对着这样一个神话里让人闻风破胆的人物。

觉悟是必须的。

「怎么找到杜拉汗你就不必担心了,这一个我会帮你安排。你应该担心的是见到杜拉汗之后的事。」

「在那之后我要做些什么?」

「让我先确认一下你的目的,千场君。你是要解开大小姐的诅咒吗?」

「没错。」

这正是我带她来见你的理由。

这正是我带她来这里的理由。

「那么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搞不好的话你可能会落得跟大小姐一样的下场。」

「我在见到杜拉汗之后到底要做些什么?」

「谈判,和杜拉汗谈判。」

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回答出乎意料的文明。

「呃?不……不是……战斗吗?」

「别开玩笑了,千场君。你以为这是少年战斗漫画吗?嘛……虽说是没有战斗的必要么,但是如果事情搞不好的话也有这个发展的可能性。」

「最终还是要战斗吗?」

果然战斗还是八九不离十的吗?

「没有战斗的需要,你此行去见杜拉汗是要谈判,但是也不能排除战斗的可能性。」

「为什么?」

「你是非救大小姐不可,是这样吧?」

「没错,我绝对要救出小野寺。」

在说出跟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的台词的同时心里也这么想着。

一向拒绝麻烦事的我,这次帮小野寺就一定帮到底。

好好的帅气一番。

就像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样。

「在你这种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觉悟下去谈判是很危险的。如果你带着这样的想法去谈判的话那么结局就只有两个——交涉成功和当场决裂。交涉成功的结果就不必多说了,当场决裂的话就是立刻战斗了。在与杜拉汗对战,在与神话里的人物作为对手的情况下你觉得你有胜算吗?你能确定你不会死吗?」

泽藕医生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怎么说也好,如果谈判失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在听到这里可能会想说“谈判失败的话不就由得它”,何必为了一个才认识的几天的女生丧命。

这种事情我当然清楚,最怕麻烦事的我比谁都还要清楚。

但是啊……

「泽藕医生……我不是好人,当然也不是坏人,我是伪善者。打从出生到现在哪怕一次也好,我都没有试过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帮助一个人,就算是帮助过某个人也好,那也只不过是伪善,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才会去帮助这些人。怕麻烦的我一直在避开这些求助,17年来一直在巧妙的避开麻烦事。但是这次我想要救小野寺,怎么样都想要帮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帮人。所以这不是有没有胜算的问题,就算会死我也要去见杜拉汗,无论是为了小野寺还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了。千场君,相当了不起的觉悟呢。但是让你死了我又会很麻烦,毕竟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总不能说你是被无头骑士杀死的吧。所以就尝试着让你放弃去找杜拉汗的念头,看来这下子是失败了。抱歉抱歉,你的决心我是很清楚了。」

泽藕医生在说话的同时从医生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盒子。

他嘴上说着抱歉,但是那种语气的抱歉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歉意。

「这个你拿着。」

泽藕医生把手上的金属盒子交给我。

「这个是?」

「这是你的保命符,万一和杜拉汗谈判失败的话你就打开这个盒子。」

这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愿我没有必要知道里面是什么。

希望我没有打开这个盒子的需要。

「谢谢,那么事不宜迟让我现在见杜拉汗吧。」

「千场君,别着急。要现在在这里见杜拉汗,你是想把我的诊所毁掉不成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搞的,亏我好心帮你你还恩将仇报。」

「泽藕医生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错了吗?

说话不经大脑是我错了吗?口直心快是我错了吗?

「哈哈……抱歉抱歉,开个玩笑舒缓一下气氛而已。」

「玩笑……?」

「毕竟再过一下你就要去见杜拉汗了,一直维持着这样的严肃气氛我也挺难受的,所以就开个玩笑舒缓一下气氛。」

「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你的目的就失败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话说你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受的前提才开出这么恶质的玩笑吗?

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

「但是别搞错了,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你要在这里见到杜拉汗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我的诊所被毁掉。」

最后还是这个啊?!

「玩笑开了、气氛缓了、准备好了、觉悟有了。那么废话不多说,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杜拉汗吧。」

「诊所没关系了吗?」

「当然有关系了,我是说“带你去见”不是“现在见”。千场君,你的语文理解能力有些差呢。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说错话得罪杜拉汗,毕竟谈判是要用说话进行的,如果因为你的语文能力差不小心说错话而毁掉原本好好的谈判的话那就太可惜了。怎么办,千场君?你要不要翻一翻词典之后再去见杜拉汗啊?」

这是羞辱还是提醒我都分不清楚了。

这是因为我语言能力差的原因吗?

「不用了……」

绝对不是。

明明没有这回事却被说成好像真的有这回事。

语言……真深奥。

「是啊。那么出发吧。」

泽藕医生好像不把刚才说的话当作一回事那样的说道。

其实你只是想趁机贬低我而已吧。

「出发?出发到哪里去?」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带你去见杜拉汗了。」

007

我现在坐在泽藕医生的车上,副驾驶车座上,仍然昏迷的小野寺躺在车后座。

话说回来,为什么去见杜拉汗要坐在车子上啊?

对此泽藕医生的解释是这样的。

「我现在带你去找杜拉汗,你顺便也把大小姐给带上吧。」

「为什么要带上小野寺?」

「千场君,你总不能大半夜的把大小姐一个人留在一间恐怖的诊所里吧。」

恐怖的诊所,他是这么说到的。

原来你有自觉啊。

「你说是带我去见杜拉汗,但是他在哪里啊?」

「森林。」

森林,也就是还没被开发过的地方,也就是个荒芜人烟的地方。

泽藕医生说要带我去见杜拉汗,要带我到森林去。

「为什么是森林?这里附近不行吗?」

「你就那么想让无辜的人看见杜拉汗然后遭殃吗?想要见杜拉汗并且和他谈判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千场君。就算未必需要战斗也要做好环境的准备,自己的事情就不要涉及到无辜的人,这个也是一种大人的责任。」

大人的责任吗?这一点我是搞明白了。

但是据我所知,如果要到附近最近的森林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我知道了,但是那里应该很远吧?」

「没关系,我有车。」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我和小野寺都会在泽藕医生车上的原因了。

话说回来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泽藕医生会不惜遭人翻白眼也要强行的开那种恶质的玩笑了。等待是一段过程,它可以很痛苦也可以很享受。决定这段过程是痛苦的还是享受的就要看你等待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了。在这里我等待的结果无疑是会让等待这段过程变成痛苦的结果。

这段等待的过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这么说的话我还得感谢泽藕医生的一片好心呢。

虽然他开的玩笑一点用处都没有。

「怎么了,千场君?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哦,难得能见到杜拉汗不要绷着脸啊。」

泽藕医生望着前方手持驾驶盘说道。

「没什么……」

我现在要去见杜拉汗而且一个不好还会被弄死,我脸色不好就代表我还是正常人。

「有话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比较好哦。趁你还能说出来的时候。」

你在挖苦我吗?

「那个……泽藕医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你从刚刚开始的话里就带点刺……」

「这不是你的错觉,这是我故意的。」

「为什么?!」

「千场君你看……大小姐不是昏迷了吗?所以现在总得有个人暂替一下毒舌的角色吧。」

这点设定轮不到你来管吧?!不要在别人感到压力的时候乱来啊!

忍住,把差点说出口的吐槽吞回去。

怎么说也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凶吧。

「这点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就好好驾车吧。」

「这样不好吗?」

「一点都不……这样反而会让我受到莫名的打击。」

「是这样啊,抱歉抱歉。如果让你心情低落影响到谈判的话我可担当不起呢。」

这个大叔真的很随便。

「说回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那可真巧,我刚好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呢。」

泽藕医生视线依旧望向前方,双手很好的掌控着驾驶盘。

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

随便的语气却突然夹带着几分认真。

「好好听清楚了,千场君。如果战斗真的不可避免的话,小心不要沾到血。」

一句话,用不一样的语气说出来便有不同的感觉。

“小心不要沾到血”泽藕医生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先撇开这句话的意思不管,总之这句话确实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了。

「这是什……」

「到了。」

「呃?」

泽藕医生把车停下来。

我朝窗外一看。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到了到了郊外森林。

「森林,到了。接下来上演的就是千场君和杜拉汗的谈判。」

「但是我还有事情想要问清……」

「千场君,让别人等待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我话还没完,就被截停了。

然而让我停下来的不是泽藕医生。

让我停住的是和泽藕医生的说话声同时发出来的——撕叫声。

马的撕叫声。

森林的深处里传出一匹马的撕叫声。

凄厉的撕叫声强行的打断了我的话。

不管泽藕医生的车有没有隔音的功能,但是声音能从外界传入封闭的空间里真的很惊人。

这一声的撕叫不仅打断了我的对话,同时也让我瞬间呆住了。

「这个……是……什么?」

「真是个性急的家伙。千场君,如你所“听”你的谈判对象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了。」

在这之前我已经知道了神话里的人物杜拉汗·无头骑士很不得了。

但是经过这一下,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我接下来要去见的这号人物……到底有多恐怖。

「赶快动身吧。别让人在开始之前就等得不耐烦了。」

泽藕医生按下按钮,把车门锁嗒的一声解开了。

「但是外面那么暗,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怎么找他。」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拒绝进鬼屋的胆小鬼的借口,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事发于此我也不大算打退堂鼓,因为这样太难看了。

我说的话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样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去找人简直就是徒劳无功。

「抱歉抱歉,忘了给你这个。」

泽藕医生从医生袍的口袋里拿出某样东西。

「这个给你,不用还了。」

是一枝强光手电筒。

为什么是“给”而不是“借”,我不用想就已经知道泽藕医生想要表达什么了。

「不了,我会“回来”还给你的。」

「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我会抱着期待地等你。」

泽藕医生在为我加油似的说道。

「你不跟来吗?」

「在两个人谈判的时候有无关的第三者在场加入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有那样的道理吗?

算了,你在不在现场也对状况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你不在场的话怎么知道几时会结束?」

「我会在这里等到天亮,以防到那时候还得做事后处理。千场君,可别让我干多余的活儿哦。」

事后处理……我的尸体处理吗?

「……我尽量。」

「那么,武运昌隆。」

「为什么是已经确定了要战斗了的祝福啊……」

说完我便拿着从泽藕医生那里还不知道是“借”或“给”的强光手电筒朝森林出发。

我打开右手手上拿着的强光手电筒,手电筒里发出强烈的光芒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道路。

在晚上造访森林怎么样都会让人脑海里映现出一些恐怖片的情节。

「不会有鬼出现吧……?」

哦……紧张得把话说出来了。

别在意了,反正没人看见,而且听说这样自己发出声音会把恐惧感赶走。

忘了是从谁的口里听过这样无凭据的话,总之先谢谢你了。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我把话说出来试图催眠自己,这是我见过最粗劣的催眠法了。

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1995年里的一部很经典的动画“旧世纪福音斗士”里的男主角。他在每次战斗的时候都会一直告诉自己“不要逃,不要逃”,第一次见到这样窝囊的男主角的时候我觉得非常滑稽,谁知道多年后的今天我竟然会在森林里上演着跟动画里同样的戏码。

正当我还在努力催眠自己的时候,又一声惊天动地的撕叫声突然从森林里传来。

然而这一次是在没有任何遮蔽的空间下直接接听这声音。

「好痛!」

还没来得及受惊吓之余,我的耳膜就因承受不了这声音而感到阵阵的刺痛。

虽说没有很痛,但是这种刺痛感真的很不舒服。

我停下脚步,下意识蹲下来双手盖着耳朵。

在还没看到本尊之前的声音都已经能让我耳朵痛成这样了,近距离的声音不就能让我暴毙了吗?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我还是等声音停了再继续前进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下,我也继续在森林里没有方向地寻找杜拉汗。

怎么说没有方向地寻找?跟着刚刚的声音的来源去寻找不就行了嘛。

纸上谈兵说就容易,那种有如防不住的攻击的声音怎么能分辨出源头啊。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泽藕医生说了“等不及要见我”,也就是说杜拉汗在催我。

你催我我也没办法啊,你要我在这样一个郊外森林里找你就是让我在迷宫里找出口一样难啊。

在经过一番的寻找之后,我还是没有找到杜拉汗的踪迹。

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慢慢转变成心烦。

我随意的抱怨了一句。

「你到底要不要出来啊……」

我拿着强光手电筒照着前方,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杂草枯枝所发出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响亮。

得赶紧在他有发出那撕叫声之前找到他。

那股声音所带来的痛苦,我可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我提起脚用力地往旁边的树踢去,打算把心烦的心情发泄出来。

「出来啊。」

几片叶子从树上掉落然后缓缓的停在我的头顶和肩膀上,仿佛这是大树为无辜成了我的发泄工具而作出了无奈的叹息。

我对此感到愧疚,深知自己做错事情的我对着不会说话的大树道歉。

「对不起了……」

找不到……唯有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吧。

轻叹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在森林里大海捞针般地去寻找杜拉汗。

心里这么想的我继续出发,手中的强光手电筒突然灭掉了。

手电筒照出来的白光像是小孩不停的在玩弄灯光的开关那样没有规律的闪烁着。

「不是吧,在这个时候没电吗?」

泽藕医生是存心在耍我吗?

到了下一秒我才发现。

手电筒不是没电了。

造成这样奇怪现象的是另有其人。

我没有移动,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却听到了脚步……不对,是马蹄声。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一样,脚踏在地面上,踩在杂草枯枝上所发出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响亮。

但是发出这样的声音的不是我,因为我没有走动更没有骑马,那么马蹄声的主人应该就是他了。

杜拉汗。无头骑士·杜拉汗。

手电筒依然不停地没有规律地闪烁着。

我听着马蹄声渐渐向我靠近,我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我把手电筒照过去,白色灯光不停闪在他的身上。

一个没有人头的“人”身上穿着厚重的黑色铠甲,身后还有一把巨剑藏在紫色的披风里面只露出剑柄。他骑在一匹看上去像是马的黑色巨型生物,从身体的形状上看起来像是一匹马,还不能知道它是不是一匹马,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至少不能称它为生物。因为它——没有头。

人不像人,马不像马;人没有人头,马没有马头。

这就是杜拉汗吗?真的是“人”如其名的“无头骑士”。

他的全身散发出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每向我走近一步,我就会莫名的紧张多一分。

待他骑着他的坐骑来到我面前不到三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手电筒恢复正常了。

好一个戏剧性的发展啊,有没有?

「汝是什么人?」

杜拉汗俯视着我,用严肃的语气开口问道。

真是奇怪,如果他没有头的话他是怎么看得到我的,怎么说话的?难道他是靠感觉的吗?又或者说我以人类的知识去了解眼前的这位无头骑士是我太无知了吗?他原本就没有眼睛、耳朵、嘴巴、鼻子这种感官去感知外界的事物,那么身为一个与人类与生物不同的存在的“它”也有属于它自身的感官吧?

真不可思议,在这种应该感到害怕的情况下我竟然还能想得出这些无所谓的事。

「我叫千场骏。」

我用毕恭毕敬语气说道。

「奇怪,汝与将吾唤作于此之人非同一人。」

哇……这古早味的说法方式和小野寺的说话方式怎么都是同一个性质的啊?

那就是说话让人难以理解。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野寺身上的诅咒的施咒者是你了。

「那个是泽藕医生……是我拜托他的。」

「也罢,汝此行所为何事?」

「我想让你解开某个人身上的诅咒。」

我把我到这里的目的直了当的说了出来,毫无掩饰直奔主题。

「汝知汝此番话谓何意吗?」

杜拉汗突然动起来,他左手捧着某样东西然后向我伸出。

我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不应该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那东西原本所在的位置应该在他两个肩膀之间才对。

整副铠甲的头盔,头盔里的头颅。

在头盔黑暗的深处里,我只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杜拉汗手上的头颅继续以严肃的语气对我责问道。

「汝怎么知道是吾在汝所说之人的身上施咒?」

「反逻辑……那是你的诅咒吧……」

这时,杜拉汗把左手捧着的头颅收回怀里然后说道。

「汝从何得知此事?」

「带我来见你的人告诉我的……」

「哼,那个小鬼吗?」

那个小鬼?

泽藕医生的年纪能被叫做小鬼吗?

或许在杜拉汗的眼里就算是年迈的老爷爷也能叫作小鬼吧。

毕竟他是神话里的人物,“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

所以他叫泽藕医生小鬼也情有可原吧?

「这么说回来,明明是汝要找吾却让吾在此地久候多时,让吾不得不去亲自找汝。所幸汝身上所散发出的让吾爱马躁动不安之气息,吾爱马跟随着此气息才能迅速找到汝所在之地。」

虽然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要确认一下。

「所以……刚刚的撕叫声是……它发出来的吗?」

我把视线投向杜拉汗的坐骑,那匹没有头的马。

「正是,其名“聋哑”。」

没有头所以就叫做聋哑吗?多么恶趣味的名字啊。

但是说回来,那撕叫声可真不得了啊,聋哑兄。

现在认真看过去才发现这匹无头马的体形比普通的马还要大。

不只是大出少少而已,而是以一匹马的体型去看的话,聋哑的体型就已经是大得骇人的程度了。

体型巨大得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匹马。

「那么,汝此行是为了让吾解除汝友人身上之诅咒?吾在汝友人身上所施反逻辑之诅咒?」

「没错,这是我的要求。将反逻辑从我朋友身上解除。」

对于我的要求杜拉汗只给了我一个简短的答复。

「办不到。」

他拒绝了。

然后宣言道。

「吾施咒必有吾因,汝之友人让吾施咒也必有其因。若吾此时解除汝友人身上之咒,那便是吾背叛了吾所制定之骑士道。如今汝之要求就是让吾背离吾之骑士道,汝知道汝之要求有何代价吗?」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原因要到处诅咒人,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因,我也是做了相当大的觉悟才到这里的。所以不论是什么代价也好,尽管说吧……只要能解除诅咒的话,什么都行。」

杜拉汗用双脚轻轻的碰了聋哑的马背。

在杜拉汗做了这个动作之后聋哑稍微向前走了几步。

现在杜拉汗和我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面对面的程度了。

杜拉汗把左手捧着的头颅再次伸出,这次他把头盔凑到我面前。

杜拉汗泛着微微红光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用看不见的嘴巴说道。

「汝,是认真的吗?多么惨痛的代价也要让吾解除汝友人之诅咒?」

「没错,只要你肯解除诅咒的话。」

「就算让汝承受死亡也无妨吗?」

为了帮人而死吗?

这也不失为一个帅气的理由呢。

看来我又离热血漫的男主角近一步了。

这不废话吗?这种觉悟我早就有了。

「没错,就算是要让我死也行。」

「哼,愚蠢又自私的家伙。」

咦?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我很欣赏你”之类的话吗?

怎么会出现我预料之外的回复啊?

我心里想的也和我说的一样和我的表情也一样。

「咦?」

「汝在说出此番话之时有否念过汝家人之感受,汝自以为是地将自身想法强施于汝友人之身实乃愚蠢和自私之行为。若汝友人得知自身之性命是汝牺牲自身之性命所换取得来,那其之意愿汝有想象过吗?一人之身活两人之命,汝之自以为是的强行让其背负此名苟活,汝之自以为是让其性命比死更苦。汝此等自私、愚蠢、自以为是之人正是让吾最感厌恶之人。」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杜拉汗跟我一样有着同样的价值观啊。

这种事情我当然有想过啊,从小野寺第一次接触我的时候就开始在想啊。

但在杜拉汗,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她在向我求救啊,那也就是说她想得救啊,就这么单纯的理由难道我还不明白吗?我就是因为清楚明白了她想要什么才会毫不犹豫地向她施出援手的啊!」

「这就是汝的答案吗?」

杜拉汗说完便把那会泛出红光的眼睛闭上,然后把头颅收回去。

「就算是如此,吾也不会答应汝之要求。」

把头颅收回怀里的杜拉汗说道。

「怎么样都不行吗?」

「吾乃骑士,汝之要求有背吾所制定之骑士道。对汝之要求,没有商量余地。」

对于我的要求,杜拉汗做了最后的答复,最后的拒绝。

「那么这就是谈判失败吧。」

谈判失败之后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我……怎么样都要解除诅咒。」

「那汝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杜拉让聋哑退后了几步让我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决斗。既然汝有汝之原因,吾有吾之骑士道,大家各有各得守护之理念。那就把事情交给决斗吧,骑士之间的传统。」

最终还是得决斗吗?

我可不认为我会赢。

但是已经没有选择了。

「果然只剩下这个选择吗?」

「汝为汝所望之物而战,吾为吾守护之物而战。汝想让吾解除诅咒,没有商量余地,不想空手而回就战吧。」

杜拉汗把空着的右手绕到后方抓住巨剑的剑柄。

「你觉得我有机会赢得过你吗?居然还敢口口声声说骑士道,杜拉汗,你真卑鄙啊。」

「哼,少打鬼主意。对于汝单方面之要求吾大可将汝拒于门外,但吾如今赋予汝一次堂堂正正决斗以换取汝所望之物。现今汝还能说这话吗?」

「露馅了啊……」

战斗什么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绝对不会有胜算。

如果正面对决的话我是绝对赢不了的。

就算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格斗家或剑术家也绝对赢不了。

「选择吧。」

杜拉汗大声的说道。

没办法了。

很明显答案就只有一个而已,那就是——

「决斗吧。」

话刚落地,杜拉汗就把正在抓着剑柄的右手往上拉。

一把有人类身长的中古世纪风巨剑从他身后快速抽出,在巨剑被抽出的时候刮起一小阵风使杜拉汗紫色的披风扬起。

杜拉汗用右手把正在握着的巨剑插在地面上,这一个粗暴的动作让地面上的杂草和枯枝被冲击力给弹开,一把巨剑就这样简单的**了土里。

更惊人的是他手上的那把巨剑,如果那是纯金属打造的话那重量甚至比我还要重,而他却轻易的用一只手把它给举起来当武器使用。

「少年,吾再次向汝确定,这真是汝之抉择吗?」

Yesfinal answer.

「没错,我选择决斗。」

「数百年来,向吾挑战之人多不胜数,但吾从未遇见过像汝这般年轻之挑战者。少年,报上名来。」

杜拉汗右手反手握着插在地上的巨剑,左手捧在怀里的头颅用泛着红光的眼睛看着我。

「千场骏,17岁。」

「吾名杰克·里昂斯,乃“死亡的使者”无头骑士·杜拉汗。在此以死后骑士之名接受汝千场骏所提出之决斗。」

杜拉汗说完,便以正手握剑的右手将剑从地面**然后高高举起。

「决斗将在那棵树倒下那刻正式开始。」

虽说这里是森林,所以有很多树。

但是我没有看到有树“正在”倒下啊。

「哪里有树倒下啊?」

「就在这里。」

杜拉汗右手握着高举的巨剑往右边距离最近的一棵树挥过去。

那棵树向我的站着的方向,杜拉汗对面的方向斜下慢慢倒下。

就如杜拉汗所说,决斗在这棵树倒下的那一刻正式开始。

008

最先开始遭殃的不是我而是一棵树,如果运气也能用在植物身上的话那么这棵树一定没有那所谓的运气。

一剑一棵树,这要是我不小心被砍到了那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在对决还没开始我就已经看到了正面对决能取得胜利是多么的渺茫。

所以在树还未完全倒下的时候我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先从他的视线范围中离开再说,也就是逃跑。

原本未战先逃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但是我的对手是杜拉汗,所以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必为此感到羞耻对吧?是吧?

像那样把树无声无息砍倒的剑速我在决斗开始的之后再逃的话就根本来不及了。

再说我也不是要逃跑啊,我只是暂时离开战场之后拟定好战术再出发而已。

没错,我这是暂且撤退不是临场逃脱。

我不是逃跑,而是堂堂正正的撤退。

我在树还未因倒下发出巨响的时候便转身和杜拉汗拉开了一段距离。

越远越好,夜晚的森林特别安静随便走路都会因踩断枯枝发出声音而引起注意。

我头也没回的朝杜拉汗的反方向一直跑。

在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的之后我开始加快脚速,全力的奔跑起来。

「这就是汝所谓的觉悟吗?!」

杜拉汗的回音传到我的耳边,这也说明了我已经离他很远了。

尽管我知道已经离杜拉汗很远,但是我还是放不下心来。

现在认真回想起来,决斗不是应该公平公正的吗?

那么这场决斗根本称不上是决斗啊!

他有巨剑,我就只有手电筒。他有铠甲,我就只有一件短袖汗恤和动起来比较方便的牛仔裤。而且他还坐在一匹体型大得不能称之为马的无头马上。

总言之,这场决斗一点都不公平!他也说过他是骑士,那么我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找他并且指出这场决斗的不公平之处。

把骑士道看得很重的杜拉汗也不会无视我吧。

当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脑筋就会转得特别快,就像火灾现场的怪力一样。

「杜拉汗,休战!暂时休战!我有话对你说!」

我一边减速一边喊道。

从奔跑慢慢减速到步行的我开始喘起粗气。

哇……好累,用尽全力去跑撑不了多久就累垮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再次喊道。

「对于这场决斗我有异议!」

不久后我听到远方一阵阵的马蹄声。

在那之后又一阵低沉的嘶吼传来。

这两把声音从我后方快速接近着,音量转大的速度比像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不远处两只红光正在向我靠近。

那是杜拉汗的眼睛,他正以快速向我奔来。

我不是说了休战吗?!这不是来势汹汹吗?!

我把手电筒照过去,杜拉汗骑在聋哑的背上,右手还不停地挥舞着上的巨剑把阻挡在他面前的树给砍下。

这势无可挡的气势简直就像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士。

手无寸铁的我面对着全副武装的杜拉汗的决斗——在这里停下!

「如果你还遵从骑士道的话就马上停止这场决斗!」

我对他喊道。

不知是不是听到“骑士道”这三个字,原本不为所动的杜拉汗停下来了。

在聋哑差点和我撞上之前他把巨剑插在地上强行“刹车”试图让聋哑停下来。

全力冲刺的聋哑拖着插在地上的巨剑拉出一条直行的轨迹。

被巨剑强行翻开的土壤一路延长到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杜拉汗恰好停在我的面前,好惊险的一幕啊,差点就被撞死了。

「汝这卑鄙之人!竟敢用吾之骑士道威胁吾?!」

愤怒之声从杜拉汗看不到的嘴里发出。

杜拉汗拔出插在地上的巨剑作势要砍我。

「等等!你先冷静下来!这场决斗太不公平了!」

我举起双手阻止想要砍我的杜拉汗。

虽说阻止,但这也只是喝止而已。

如果他真要砍下来我也没有自信能躲开或挡下来。

「喔?那么汝来说说看这场决斗到底有何不公?」

杜拉汗把巨剑放下对我说道。

虚张声势作战成功!

「首先攻击力,你手上拿着那把大得吓死人的巨剑我却只拿着这个旅行攀山居家强光手电筒。还有就是防御力,你穿着那连子弹都难伤你分毫的重铠甲我却只穿着路上随便都可见的便服。最后就是你的坐骑,我连脚踏车都没有你却骑着那不像马的马。这根本不是决斗,这是单方面的追杀!听懂的话就丢掉你手上的剑,卸掉你身上的铠甲,从那匹无头马的身上下来!」

「这就是如所说之不公?」

「没错!你这样简直就是付钱玩家与平民玩家之间的差别,什么对决啊?!别笑死人了!作弊!刚才的对决无效!把你的装备脱下之后在跟我对决!」

头盔的深处的那双会发出红光的眼睛似乎已经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好似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杜拉汗是一本正经的家伙实在是太好了。

「玩家?付钱?汝究竟有何用意?」

「还敢口口声声说骑士道,所谓的对决不是应该公平公正的情况下进行的吗?那么我和你的对决到底有何公平而言啊?!好好看看你身上的铠甲!」

「吾之铠甲?」

杜拉汗左手拿着头颅看着自己的那身盔甲狐疑地说道。

「吾之铠甲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瑕疵,所以到底有何问题?」

「问题就是在于它太过完美了,完美到穿着它的人就让人伤不了他分毫。」

「那便无碍了,铠甲本是为防身而用。吾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你看看我,我身上穿的衣服随便扯都能扯得烂啊!你要我穿着这身衣服跟你对抗吗?说起对决的话你至少要穿和我一样的装备啊!还有好歹也给我一把武器啊!」

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啊,一个还未成年的思春期少年对着一名神话里闻风丧胆的人物说教?这算是说教吗?

不,这只是我为了取胜的诱惑,是陷阱。

来吧杜拉汗,你这种严肃人最容易掉进这种陷阱了。

「汝……」

杜拉汗带着沉重的语气——

「所言甚是。」

这样我就离胜利在近一步了。

「是吾大意,竟忘记汝是手无寸铁的凡人。一直以来与吾对决之人都乃独当一面之骑士,都让吾忘记了对决之公平公正。」

「那么现在你明白了吧。刚刚那场对决作罢。」

聋哑的前蹄突然跃起,伴着那能震破耳膜的撕叫。

在听到它发出声音的那一秒我猛地把双手盖在耳朵上。

强烈的声波在我盖着耳朵的情况下渗透进我的耳道使我感到剧烈的疼痛。

「好痛……!」

我痛苦地低吟道。

掉在地上的强光手电筒恰到好处地照在聋哑和杜拉汗的身上。

撕叫仍然持续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前蹄在踏下的那一瞬间撕叫突然停下,没有征兆的停止。

在嘶叫停止之时,我把掉在地上的强光手电筒捡起。

然而让我感到更惊奇的是聋哑的身体的变化。

在撕叫跟声停止的同时,它的身体由固体变成气体。

——化成了一团黑雾。

杜拉汗也从化成黑雾的聋哑身上跌下。

半透明的的黑雾围绕着杜拉汗。

原本溃散的黑雾聚集在一起。

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在黑雾中消失,又或者说被遮住。

这时的黑雾已经不再是半透明的,这样的黑雾形成一个似乎能把外界完全隔开的“黑色”。

在“黑色”里的杜拉汗到底在干些什么?我无从得知,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在外观察着它而已了。

我看着这团黑雾慢慢浓缩,不敢靠近,生怕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就会被这团黑雾给吸进去。

我不知道里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是这“黑色”让人感觉不出是样好东西。

“黑色”渐渐的集中在一点消失。不,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

不久,杜拉汗从那团“黑色”里走了出来,将那团黑雾吸之殆尽的正是杜拉汗。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重型铠甲,而是中古世纪风的全身黑的轻装。

唯一没变的就是左手依然捧着那戴着头盔的头颅和右手握着的巨剑。

「如此一来,汝便无怨言了吧。」

从黑雾里走出来,焕然一“新”的杜拉汗。

换上了轻装也就能造成攻击伤害,坐骑消失也就没有了行动力上的差距。

所以……这是换装吗?怎么有一种变身美少女的感觉……

话说回来我也没那么紧张了,是习惯了吗?应该是吧……

先不说这些,防御力和行动力总算让他勉强下降到了同一个级别。

但是还有一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下降到同一个级别的。

那就是经验,战斗经验。这是我怎么样都弥补不了的败笔。

我也是清楚了这一点才没打算跟他来一场力与力的对决。

现在耍了些小聪明总算提高了胜率,接下来的就是继续——

「等等,我没有武器,决斗也应该要给我一把武器吧?」

耍贱。

「此等诸多规则之决斗实在是不胜其烦!」

「没办法啊,公平公正的决斗就是要在双方芳平等的条件下才能进行。这时候的你是不是应该不厌其烦的遵从着骑士道去让我找把武器或者你直接给我一把武器呢?」

这时,一声沉厚鼻息声响起。

杜拉汗左手捧着的头盔里喷出了少许的黑雾。

「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把决斗之事搪塞过去。汝究竟在盘算着些什么?」

杜拉汗一改以往的语气,认真严肃的说道。

「还有汝身上,有一股让吾倍感厌恶之气息。」

杜拉汗架起巨剑,用剑尖指着我。

「你不是想要一场公平的遵从着骑士道的决斗吗?我只不过是指出这场决斗的盲点而已。」

「够了,这不像话的闹剧!」

杜拉汗不知为何突然发怒。

「这就是吾最大的让步!汝见好便收!」

「等等!这不是有违你骑士道的……」

我话还没完——

「战吧!这便是汝所剩下的最后选择,吾竟听信汝说的如此荒唐之话!小子,今后不准你再提及骑士道一事!」

说完杜拉汗往前踏了一步,巨剑也跟着他的身体向我接近。

009

我并不是骑士,所以并没有所谓“骑士道”的这个概念。骑士之间的战斗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顶多也只是从电影或者书上的轻描淡写的过程中了解少少而已。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历史里的骑士之间的决斗绝对不会是像这样的。

在他发下狠话之后便二话不说的对我发起了攻击,让我措手不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就是再说着现在的这个情况一样,在这里的“天”为杜拉汗,“祸福”为生死。

杜拉汗的一个突刺向我耳旁刺进,其威力之大伴着风把我的头发吹到脑后。

「嗯?!」

如果这一击有少少偏差的话,那么我就一定是必死无疑了。

为什么不直接瞄准我的头部?这是威慑吗?还是确认我有没有闪避的能耐?

不管怎么说都好,我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看到突刺失准,杜拉汗愣了一下然后转手在巨剑突刺停住的地方横扫了一圈。

在差点被刺死的那一刹那我也意识到了现在对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在我看到巨剑掠过我耳旁停住的时候连忙的退后了几步。

横扫一圈的巨剑绕到杜拉汗的背后再回到面前。

这一个动作卷起一阵风,把地上的枯叶吹起。

「小鬼,来吧!」

被吹在空中的枯叶遍布我的视野,在这落叶所造成的屏障的对面正有一双鲜红的双眸盯着我。与之前不同的锐利视线仿佛是一把利剑般的穿过我的身体。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这一种感觉。这就是所谓杀气吗?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它无声的接近你不会让你察觉到它的存在。

当下一秒你注意到的时候,你已经莫名的死去了。

这就是杜拉汗给我死亡的感觉,眼前的已经不是遵从着骑士道去行事的杜拉汗了。而是真正的名符其实的“死亡的使者”,作为“死亡”这一个认知的存在。

面对着这样的杜拉汗我也不由得地又开始紧张起来,在侥幸躲过第二次攻击的时候我的背后便开始流下冷汗。

「呐,杜拉汗……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

「多说无益!」

杜拉汗把捧在左手的头颅往上抛,空出的左手绕到后方去。

这动作可是出乎预料之外呢。

他的左手从后面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球状物。

不对,认真看清楚的话那球状物是没有颜色的。也就是透明的,有颜色的不是那个球体而是球体里装着的东西。

那球状物里装载着不祥的鲜红色的液体。

他把那装有不名红色液体的球状物敲在巨剑上。

被敲碎的球状物在剑身留下了那不祥的红色液体。

敲击处和左手黑色的手套被染上了不祥的鲜红色。

这时,一把声音从高空中传来——

「汝竟敢利用骑士道之名愚弄吾……」

冰冷而又掩饰不了愤怒的语气。

杜拉汗一边说着一边将红色液体涂抹着整把巨剑。

他仔细地把红色的液体涂抹在巨剑上直至整个剑身都从银白色染成红色为止。

「……饶不了汝!」

杜拉汗左手接过了自己从天而降的头颅。

怎么说出这种会竖起失败FLAG的台词啊……

话说回来,从刚刚开始我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腥味……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泽藕医生的一句话。

那句违和感很强,在泽藕医生说出来的时候就深刻在我脑海里的那一句话。

原来如此,刚刚杜拉汗左手拿着的球状物里的那个红色液体并不是什么不明的液体,这种奇怪的腥味再加上那种鲜红色——

是血。“小心不要沾到血”泽藕医生确实是这么说到的。

这是那个一直在卖关子的泽藕医生唯一的叮嘱。

但是只有短短的“不要沾到血”到底是要到什么程度。

不能沾到衣服上或是不要沾到皮肤上。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同时把注意力放在了红色的巨剑上。

那把滴着血的红色巨剑似乎只要轻轻一挥就能把血溅到我的身上。

就算不在巨剑的砍击范围,我也很难躲开不被血溅到。

如果不小心被血溅到的话会怎样?

在这种局面我虽然很想知道……但并不像亲自尝试。

泽藕医生的叮嘱,我还是乖乖的听从为妙。

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时也不能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我在决斗中取胜的话你还会履行你的承诺吗?」

我向杜拉汗确认了一次,搞不好这也是最后的一次。

「事已至此汝还妄想着吾会履行承诺吗?!汝侵犯了决斗的神圣,亵渎了吾之骑士道,面对汝等尽使手段之人这已经算不上是决斗了!既然不是决斗,那吾也没有必须履行承诺之责!更没有必要解开汝友人身上之咒!」

「那我倾尽所能都要让你解开!」

从刚刚杜拉汗猛挥舞着手上那巨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他的这个动作掀起的狂风把树上还未寿尽的绿叶都一并吹了下来。

现在地面上的落叶已经是多得能盖过脚踝的数量了。

谢谢你了,杜拉汗。

你的这一下让我省下了不少时间。

接下来就只有等你——

「喝啊啊啊!」

——主动攻击过来了!

杜拉汗伴随着怒吼发出了上段砍的攻击。

在全神贯注的提防着巨剑的我勉强还能避开杜拉汗这一下的攻击,但也只有这一下而已。

所以我必须在杜拉汗下一个攻击展开之前掌握到胜券。

在攻击的一瞬间必定有一个空隙能让我趁虚而入。

我瞄准的就是这个空隙!

我把**落叶堆的腿奋力地往上踢去。

被我踢飞的落叶大量的散开,飞往杜拉汗的身上去。

然而这不是攻击,这只是诱导。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杜拉汗把砍出的巨剑迅速抽回然后朝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的落叶横砍过去。

真是惊人的臂力啊,他的这一个横砍又让地上叶子的数量增加到了另一个层次。

杜拉汗,就算你的战斗经验再怎么丰富也没可能预料到这个吧。

应该说没有接触过现代科技的你是不可能会料到这个吧。

强光手电筒有两个模式,第一个是普通的“照明模式”第二个是快速的“闪烁模式”。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要在强光手电筒添加了这个没用闪烁模式,我常常这么想着。但是这一刻,我终于了解到了闪烁模式的用途了。虽然不确定这个模式是不是为了这样的情况而存在的,但是我还是将计就计的这么使用了闪烁模式。

在杜拉汗把正飞舞着的叶子劈开之际,我把强光手电筒照在他身上并开启了闪烁模式。

所有生物都一样,会被突如其来的事件给吓到。

在习惯了这光亮的环境下,光源突然发生变化的话会怎么样?

——一瞬的惊吓而造成一瞬的僵直。

而这强光手电筒的照明模式和闪烁模式的瞬间切换正好能造成这一个效果。

就如同我想象中的一样,光线突然的改变让杜拉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陷入了暂时僵直的状态。

果然是这样,就算是杜拉汗也好,视觉辨识器官也是眼睛。

在这之前就一直想搞清楚他的怎么看得见的,但现在我总算能确信那颗头颅是他视觉的来源了。

为什么我能这么确定?因为证据就在我眼前。

他把巨剑收回然后抵在左手捧着头颅的前方,试图阻挡不停闪烁的炫目光袭。

这个绝好的状况很短暂而且只会出现那么一次,如果不好好把握的话就前功尽废了。

我全力地跑向杜拉汗,他右手的巨剑依然抵在左手头颅的面前。

而他维持的这个姿势恰好能从他的视野中阻挡着我。

目标只有一个,笔直的冲过去然后——

犹如扒手一般,在经过目标身边的时候把目标手上的东西抢走。

我全力冲刺,在经过杜拉汗身边的时候顺手抓起了他左手捧着的头颅。

我的手在碰到头颅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只有金属和肢体才能发出的独有的触碰声。

金属那独特的冰冷感传到我的手中,坚硬的头盔表面和我手掌正轻轻的抵触着。

我把手用力一紧,抓起了杜拉汗左手的头盔。

如果在这里失败的话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抓起来!抓起来!抓起来!不要掉下来!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这短短的几秒钟仿佛像是我人生中最长的几秒钟。

这几秒钟的经过感觉比我从出生活到现在的时间都来得还要久。

我用力的抓起了杜拉汗手上的头盔,当然还有我主要的目的——头盔里的头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冒着会被杜拉汗近距离砍飞的危险在他手上抢或是偷走了他的头颅。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知该在“偷”或是“抢”这两个词之间选哪一个。

言归正传,无惊无险的我在杜拉汗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拿”走了他手上的头颅。

也可以说,我现在的手上拿着杜拉汗的本体。

在拿到头颅后我没有减速地继续往他身后放跑。

直到在我确定了不会被他巨剑所触及的地方停了下来。

杜拉汗的头颅,杜拉汗他本身,杜拉汗在我手上。

此时,我手上的头颅也就是杜拉汗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嗯?!」

「……哟……」

我喘着粗气地回应了他。

虽然那个冲刺的运动量对普通人来说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但是在与杜拉汗对持时的那份无比的紧张感早以让我的身体疲惫不堪。

不管怎么说都好,我在这份紧张感的重压下还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挺厉害的。

真是步步惊心……回想起那一幕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以强烈的速度跳动着。

我现在都还能感觉到我的背后的冷汗正在不停的流下。

我与手上的那双红光对视着,鲜红色的双眸瞪得大大地。

「汝……这到底是……?」

杜拉汗只把话说到了一半便停住了。

我想他应该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在他口中的凡人,卑鄙之人竟然那么轻易的把他的头颅拿在手上。

「刚刚的那个是决斗吧?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算是我赢啊?所以,还请您遵守承诺解除诅咒。」

我现在正握着杜拉汗的死穴,想必现在的他必定是彻底无言了吧。

「别开玩笑了,小鬼!」

但我估计错误了,这时的他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保持沉默。

而是这时的他由惊讶转为盛怒。

「对于现在的这个状况汝早有如此打算的吧?!在吾爱马躁动不安之时吾以有些眉目,但没想到汝竟是如此卑鄙厚颜无耻之人!想要吾解开汝友人之咒?吾绝对不会让汝得逞的!」

原本以泛着红光的双眸此时闪现出比以往更亮的光芒。

到底发生了什么?“早有如此”是指我“偷”走了他的头颅吗?

应该不是那样,那么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虽然自己的死穴被人拿着是会生气,但是也没有到这个程度吧?

而且他生气的理由还跟我拿着他头颅无关……

对于这些疑问……我毫无头绪。

杜拉汗这一番怒吼让我产生了动摇。

而这份动摇让我没察觉到手上的头颅在做些什么。

突然一阵低沉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那是在远方我早以离开他砍击范围的杜拉汗的身体弄出来的声音。那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身躯正在胡乱挥剑进而砍倒了一棵树。

大树倒下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望向手上的头颅。

然而现在在我手上的已经不是头颅,不是头盔,少了金属的重量,少了金属那微冷的触感。现在我手上握着的不是杜拉汗的死穴,不是杜拉汗的本体。而是在不久之前我看到的,黑色的,看起来能把所有外界都割开的,那一团没有实体的——黑雾。

我看不到我的手掌,我的手掌都被黑色的雾给遮住了。那仿佛一碰就会被吸进去那般的黑雾遮住了我的手掌,它在侵蚀着我的手掌吗?!

「啊啊啊!」

我尖叫着立刻把手从那团黑雾里抽出来。

想到意外的,没有任何阻力的,毫不费劲儿的就把手抽出来了。

倒不如说是把手从黑雾里“甩”手出来,而不是被吸住地“抽”出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副景象,黑雾停留在我刚刚拿着头颅的那个位置。

强光手电筒照射过去反映在树上的光芒也没有看到这团黑雾的影子。

就在这时候反映在树上的光芒出现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黑点,手指般大的影子。

影子开始慢慢变大,最终由一个不属于任何形状的黑点变成一匹——无头马。

「糟糕!」

我喊了一声然后打算转身和黑雾拉开距离,但是太迟了。

一匹比普通马匹还要巨大得无头马从黑雾里伴随着马蹄声冲出来。

完全来不及避开的我迎面被这匹无头马给撞上。

我的脚离开地面。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好不可思议。在没有任何机械辅助的情况下人类竟然可以与地心引力对抗,双脚离开地面这么久。

这一撞让我享受了短短五秒疑似飞翔般的**,但在那之后迎接我的就只有……痛而已了……撕心裂肺的的痛……

这种痛跟走路时撞到脚趾比起来还要痛一百倍……

痛到当你感觉到痛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对这种痛作出反应的那种痛……

「啊……好痛……」

瘫躺在地上的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卡在我的喉咙里,然后从嘴里流出来。

我尝试把沾满泥土的手臂举起……好痛……连手都痛得抬不起来了……

从嘴里不停流出的液体,一直往下流直到沾湿我衣服为止。

斜线瞥去,一片血红色的湿印印在衣领上面。

是这样啊……吐血啊……多么像热血战斗的场面啊喂……

在我左手边不远处,有一个正在对我脚指着的方向放射出强烈的白光。

那是泽藕医生不知道是“借”还是“给”我的强光手电筒。

这下子看来这是这强光手电筒是泽藕医生“给”我的了……

但是,那是什么?在我脚下方被强光手电筒所发出的白光照射着的……并且反射出比手电筒的白光还要亮眼的光。那是……银色的,金属制的盒子。

我记得了,那是泽藕医生交给我的盒子,他让我在谈判失败的时候打开它。

真是……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啊……就算现在记得了也是于事无补了……

结果经过的这么多波折我到最后都没能谈判成功啊……没能就成你呢……抱歉了小野寺……你的求助我尽力了……但到最后我还是……无能为力……

话说回来……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好像知道啊……就当作是临终前的饯别礼吧……什么啊……这么微不足道的饯别……

如果……最初能记得这个盒子的存在的话会不会多多少少改变现状啊……?

真是的……我后悔了……不是后悔对小野寺伸出援手……而是后悔没记住这银色的……金属制的……放射出刺眼白光的……虽然一点都不特别的……但在此刻看起来无比漂亮的……盒子……那么至少……在最后让我……

「啊……」

勉强从声带里挤出一点声音……算是在给自己打气那样……

我把左手按着地面,用尽我现在这个状态所能用到的所有力气支撑起我的身体。

好不容易终于把身体调成了坐姿,刚刚痛得抬不起来的右手现在总算能活动了。

我身体往前仰,把重心放在前面让身体自行往前跌下去。

好痛……真的好痛……痛得我想立刻结束掉这一切……

但是不行……这种想法实在是太逊了……逊到我还想活着……逊到我想把手电筒还给泽藕医生……逊到我想让杜拉汗吧诅咒解开……逊到我想救起小野寺……逊到我觉得还有希望!

没错,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那就太逊了,只不过被匹马撞了一下就死?这是什么样的美式笑话啊,什么样的像笑话那样的死法啊,一点也不好笑啊。所以……所以……所以……!我不会死!

既然泽藕医生让我在谈判失败的时候打开那个盒子,那么盒子里面就一定有什么能左右决斗胜负的关键。就算不是那样也好,也至少能让我勉强保住着条命吧。

我用双手伸到最远处抓着地面上,现在的腿也能稍微的动起来了,我踩着土用力地把这副重伤的身体往前推,前方的双手也抓紧往前拉。

虽然只移动了一点,但是我确实有向那银色的金属盒子前进着。

泽藕医生交给我的银色金属盒子,早以被我遗忘了的金属盒子在此刻仿佛就像是我的救星一样。

我奋力的向前爬行着,盒子在我的视线里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快一点……快一点——

「汝这卑鄙之人!快点给吾滚出来!」

在杜拉汗还没来到之前。

「在那里!」

看来杜拉汗已经找到了我的踪影了。

马蹄声快速的向我接近着,就像是在宣告着我的死期的钟声般。

在这“钟声”停下的那一刻,就是我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在听到杜拉汗的声音的时候我就立刻加快了速度。

但是不行!以这种爬行速度前行的话是到达不了的。

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我拖着这副全身都正在剧痛着的身体爬行,前行着。

杜拉汗……我的觉悟绝对比你高,付出过的代价,疼痛也绝对比你多!

所以我不会在这里死掉!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我咬紧牙关把全力放在大腿和小腿上——站了起来!

此时,那里头还属于未知的银盒,那对我来说犹如救星般的银盒就近在咫尺!

而那双目露凶光的鲜红色双眸也已经快到了巨剑能触及的距离。

我不顾疼痛地,全力地冲向盒子。

不行!还是不够快,再快一点!

「喝啊啊啊!」

我和杜拉汗同时喊道。

他手上的巨剑已经做好砍下的姿势,我也向盒子的所在地飞扑过去。

那金属独有冰冷的触感……拿到了!

我在拿到盒子的同时把盖子也打开了。

马蹄声也已到了就像在我耳边响起那样。

就在这时——

「在这里将汝……啊啊啊!」

杜拉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叫声。

为什么他会突然间这么悲鸣起来?答案显然而见。

在刚刚飞扑,现在脸还朝地的我望向了前面的盒子。

原来我刚刚飞扑过来的时候不仅把盖子打开了,还把盒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是……沙子?虽然颜色有几分相似,但是这绝对不是沙子。

因为沙子没有可能会像我眼前的这个东西那样发出这么耀眼的光。

这是无比昂贵的——

「可恶!汝果然在身上带着黄金!」

黄金。

黄金制成沙,名符其实的黄金沙。

价值高昂的黄金,人类社会里人人都爱的黄金,象征着财富的黄金。

此时此刻,杜拉汗居然会惧怕着黄金。

甚至在它从盒子里倒出来的时候发出了惊恐的叫声,还把差点砍到我的巨剑极速收回。

这让我感到很疑惑,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感到更疑惑。

「汝这卑鄙的家伙!果然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盘算着此等局面!吾要让汝不得好死,吾要让汝尝尝反逻辑之咒!」

他说了一串我不明白其中意义的话。“果然”“盘算”,说得这一切就好像早已安排好的一样。

但是现在先把这些疑问搁在一处,杜拉汗已经愤怒到要致我于死地了。

我爬起来把盒子捡起,我注意到了杜拉汗在这时已经收起巨剑。

他把手绕到后方……难道是那些血?施咒的关键就在那些血上?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杜拉汗拿出那装有血的红色球体。

但这一下子他没有把球体砸在巨剑上而是……丢向我这边。

手一挥,此刻名为“反逻辑”的球正快速地向我飞来。

惊人的球速从我肩旁经过然后砸在我身后放的一棵树上发出响声。

我想就算里面没有血,倘若我被击到也会受重伤吧。

「可恶的黄金!削弱了吾的力量!」

黄金削弱了杜拉汗的力量……?那么在这之前的攻击不是我侥幸避过,而是拜我身上的黄金所赐?有好几次我都被黄金救了但却浑然不知?杜拉汗从决斗到一半就开始勃然大怒也是因为黄金的原因?那么我现在受的伤也是因为黄金?到底黄金救了我还是害了我?

泽藕……那家伙……他早以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才会给我这个的吗……?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

我在这么想着的同时从盒子里抓起一把金沙冲向杜拉汗。

我以感觉不到杜拉汗那澎湃的杀意,现在的杜拉汗与之前截然不同,竟显露了不知所措的动作。

我把金沙往杜拉汗撒去聋哑突然跃起帮主人挡住“攻击”。

在下一个瞬间聋哑化成了黑雾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以消失得马背中掉下来的杜拉汗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可恶……汝……饶不了汝……!」

杜拉汗的话语中少了以往那份强势,但却一点也不示弱。

「解除诅咒的事……」

「休想……!」

我把手上打开的盒子伸出然后慢慢走向杜拉汗。

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看着我慢慢向他接近着却不为所动。不对,不是不为所动而是动弹不得,杜拉汗一直维持着僵硬的姿势鲜红的双眸直盯盯的看着我。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表情,但是我却感觉到满满的负面情绪,不甘与愤怒。

在这时我也意识到了跟这位存在于神话里的骑士决斗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在那鲜红色的双眸里我完全没有看到一丝的畏惧。

「拜托了……把诅咒给解开……要不然我就……」

此时杜拉汗的眼睛变得更为鲜红。

「汝这卑鄙之人给吾听好!吾乃死亡的使者!拥有不屈不饶精神之骑士!吾绝不会向汝的威胁低头!让吾解除诅咒之法就只有让吾灰飞烟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

「若吾在此解除诅咒那吾便是有辱骑士道,所以吾绝不会接触诅咒!汝所使之卑鄙手段吾也绝对不认同!」

「这就是你所说的骑士道吗……?」

我沉默了,彻底的被这骑士道给“打败”了。

「我也有我的理由……所以……」

金色的沙子,黄金制成的沙子颗粒分明的在空中飞散。不是胡乱散开而是全部都朝着一个目标飞去。当在接触到目标时与之消失,化为乌有。

「对不起……」

稀薄的黑雾飘散开来,这时的它已经不是那能把外界隔绝的“黑色”了,它就这样升上空中然后。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融入了透明的大气层表面。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也渐渐开始变得光亮。

我走向强烈白光的光源处捡起“借”来手电筒。

手指按下刻着OFF的键。

010

「厚……」

一个大叔在车旁靠着,摸着下巴发出了惊叹声。

「没想到你真的能活着回来呢,我明明都还准备好了一个死尸袋。你这个壮举可真不得了啊,千场君。」

看着浑身伤痕的我都不过来帮忙,而且还那么随便地开了这么恶劣的玩笑。

虽然这确是会让人生气的玩笑,但是我有着比这更生气的理由。

我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忍耐着四肢的疼痛,硬撑着疲倦的身体缓缓地走过去。

「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当我走到泽藕面前的时候便对他大吼道。

「千场君,你的脑袋是不是在战斗过程中被重击过啊?」

面对着我的愤怒,泽藕不以为然。

「那些金沙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这些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正是这样,泽藕绝对有对我隐瞒了些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杜拉汗害怕黄金的事情,为什么杜拉汗在看到金子的时候会那么愤怒,为什么小野寺会被杜拉汗下咒。

那个我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杜拉汗无疑绝对是个正直的骑士,一个贯彻着自己骑士道的正直不阿的骑士。

我想不到有什么样的理由会让这一个这么一个正直不阿的骑士对小野寺施于一个会致死的诅咒。

「千场君,你对于这方面的事情真的是太敏锐了。但是这样好吗?这样在我身上寻求着事情的真相,这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你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要解除大小姐的诅咒回应她的求助拯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所以现在没有必要再得知事情背后的真相,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对吧?你已经完成了你的最终目的了,这样便好了。」

「少说废话快点告诉我!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些什么?!」

激动的情绪让疼痛感在我的全身蔓延开来。

我啊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千场君,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妙,有时候发觉得太多便会后悔当初自己行动。如果我说当你知道真相之后,你拼了命的努力,一生中最大的觉悟,还有就像现在的你一样经历过会让人跪倒在地的痛苦都会不复存在。那么你还会想要知道真相吗?不如一直这样被蒙在鼓里更好不是吗?」

「我说了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你真的很固执呢,千场君。」

泽藕蹲下来对我说道。

「嘛……先上车再说吧,我已经确认过大小姐的诅咒被解除了但是她还会在睡上好几个小时。我先把你们送回诊所。」

泽藕一边说着一边扶我上车。

车灯照耀着前方黑得看不见的道路,副驾座旁的车窗外的景象随着车子的行驶不断的在改变着。我全身放松任由身体放肆地躺在车座里,慵懒的姿态尽显出来。

现在已经渐渐感觉不到疼痛,情绪也不在那么激动。

我把手放进口袋,拿出了一个需要电源才能使用的现代产品。

「你“借”我的强光手电筒,现在还给你。谢了。」

「你没有弄坏吧?」

泽藕望着前方单手掌控着驾驶盘用另外一只手接过了强光手电筒。

「不用担心,还能正常运作。」

「那可真是万幸,你今天尽是发生些幸运的事情呢,千场君。」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正累得要命,才没有心情去吐槽你。」

原本的敬称与礼貌现在已成了同辈之间的谈话那般。

少了那毕恭毕敬的语气和那敬畏的感觉,对此我感到……非常轻松。

「那么你现在总算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吧。」

但这样轻松的气氛却出自于泽藕对我隐瞒的事情的开端。

「要知道开启每一道门都需要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就是所谓的代价。你现在要开启前往真相的门就需要一把能开启这道门的钥匙,付出作为知道真相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将有很大的可能会把你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一切给抹掉,成为没有意义的努力。你确定你还要开启这道门吗?千场君。」

「我知道了,告诉我。」

「是这样啊,年轻真好啊……你真是年轻啊千场君。」

这就是成年人的“年轻真好啊”感慨吗?

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关于杜拉汗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你现在很清楚了吧?」

「嗯……」

正直不阿,骑士的模范,贯彻着骑士道信念的绝对骑士。

「你这个表情是正在后悔吗?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让这么一个神话里的骑士消失。」

后悔?这是对杜拉汗的侮辱……

在坚决把事情完成之后再感到后悔,这是自私又任性的行为。

这种后悔是不被饶恕的,但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救小野寺……」

我说着然后瞥向车后镜,望着还在车后座躺着的小野寺。

「你现在心里一定有这样疑问吧,为什么杜拉汗要对大小姐施下诅咒。不,应该说大小姐做了些什么才会让杜拉汗对她施下诅咒。」

「……」

「是不是大小姐做了些什么事情让杜拉汗不得不对她下咒不然的话杜拉汗是不会无端端对大小姐下咒的,那么大小姐到底做了些什么?你在意的是大小姐做了些“什么”,而这个“什么”让你怀疑自己刚刚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

他就如以往的那样摆着一副清楚了所有事情的态度说道。

事实也和他所说的一样。泽藕……泽藕医生……他一直都洞悉着一切。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长得很漂亮学习也很优秀而且家庭还很富裕。长相好,头脑好,家庭环境也很好,小女孩似乎就像是被上天所眷恋的孩子一样被幸福围绕着。但是这样的条件良好的小女孩却有一个不好的行为,而这个不好的行为给小女孩带来厄运,带来了一个不好的开始。小女孩因为很优秀的关系所以在学校都被所有人给喜爱着,有一天一个转校生作为插班生来到小女孩的学校,这位转校生被分到和小女孩同班。当时的小女孩很不喜欢转校生,因为转校生有着很奇怪的行为,所以对此看不惯的小女孩就对转校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那是每一间学校都会发生的事情,非常过分的事情。」

说到这里泽藕顿了一会儿。

其实我已经猜到这过分的事情是什么了。

「那就是欺凌。」

果然……

「小女孩因为看不惯转校生的行为所以就对他发起了欺凌,而看到被大家所喜爱的小女孩欺凌转校生其他同学也跟着小女孩一起对校生做同样的事情。这也难怪小女孩会这么做,人类在遇到未知新事物的时候便会不查明其有害或无害直接打压并打压其存在。这就是大部分人类的愚蠢,就算是被认为优秀的小女孩也继承了这份人类的愚蠢。」

「……」

「在面对着长期的欺凌,转校生终于受不了了。他自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整个人为之一惊。

「但是转校生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还是被拯救下来了,在那之后转校生便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小女孩也在没有再见到转校生,但是在某一天小女孩突然遇到了这样一个奇异的事件。」

「……」

「小女孩遇见了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一个巨大得黑色身影。小女孩再见到这身影的时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高大的黑色身影什么都没有说,他只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点小女孩的额头一下便像风一样的离开了。从那天开始,小女孩就开始变得很奇怪,小女孩做每件事情的时候都不受自己控制的倒着来。当时的小女孩也因为这样的奇怪行为而受尽了差别对待,就像当时自己欺凌的那个转校生一样。」

然后这个小女孩的真实身份是……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欺凌而导致的杀人未遂……虽说不是有意的……不对,那份欺凌的敌意绝对是有意的……这份敌意,这份恶意绝对是有意的……虽然不会预测到被欺凌的对象会自杀……但是这也只不过是个借口……自杀只不过是外加的效果……“我怎么会知道他自杀”这样的话只不过是面对了自己的罪行却选择将它合理化的借口而已……这份敌意的欺凌是绝对改变不了的……不管怎么解释也好……这份恶意是不变的事实……

然后杜拉汗就是惩戒了这份恶意的骑士。

为什么泽藕把金沙给我却不把事情说清楚。

因为一旦把话事情详细的解释了的话,我想要帮小野寺的那份心情就会动摇。

所以他没有告诉我……在试探了我一番之后决定了隐瞒着我……

确实,那份恶意很过分。但是,绑着反逻辑诅咒过了这么久……也应该够了吧。

做着不符自己意愿的事,身体不受控制地做着每样事情,即使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对自己种下恶意所造成的结果的负责,虽然这是无可奈何但是在这期间小野寺也一定感觉到了当年转校生的痛楚,所以现在一定很内疚很后悔吧。

所以,已经可以了。你已经对你种下的恶负了足够的责任,你可以不必在背负着这份恶活下去了。

「我不后悔,虽然很对不起杜拉汗,但是我不后悔。所以,我的拼了命的努力和经历过的痛苦也不会化为乌有,不会没有意义。因为我不后悔,救了小野寺我不后悔。」

「是啊,千场君这么觉得的话就这么办吧。太好了呢,千场君,在这之后你就可以一本正经的在大小姐面前耍帅了。」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真敢说呢……」

我转头望着正在昏昏欲睡的小野寺,此时的她也已经不在被反逻辑诅咒束缚着。

011

4月25日。星期二。

今天是上学日,纵使我很累,受了重伤。但是我现在还是在学校,像普通学生那样普通的上课,这是当然的,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

为什么?明明伤的那么严重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上学?

如果“我和杜拉汗战斗并且把它给击败了,所以让我休假吧”这样的话能当作借口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就不会在学校了。

在无辜被冠上“不良死处男”之后我可不想再让这个称号在升级为“脑子有问题的不良死处男”。

这就是我现在在学校的原因。再说,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普通的当个患病还要为了不让学业退步的刻苦耐劳的高中生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说我并不是一名刻苦耐劳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但是我绝对是,百分百正常的人。

现在是午休时间,这种时间还待在班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难得的午休时间我才不想到人多的地方被吵杂声给掩盖过去,至少在这短暂的时间让我享受一下一个人的宁静吧。

这种想法有没有觉得很帅气?就好像漫画里的孤自战斗的男主角一样,一个人面对着恶势力,不管受了多么大的打击都能一个人站起来。

但是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我只不过是个没有朋友可怜虫。

但是那是正确的吗?我没有朋友吗?

在一个人待着的教室里特别安静,安静得教室外走廊远处传来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哒哒……哒哒……哒哒……」

就像现在的情况一样,我坐在教室的凳子上竖起耳朵听着这声音。

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那是室内鞋踏在本校地砖上所发出的声音。

凡是这间学校学生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在走廊外传来颇有节奏的脚步声。

走两步,停一下,走两步,停一下,教室外面的人正在这样走路。

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走路,让人听着就觉得捉急。

这样的脚步声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音效一样逐渐的放大,我想如果现在在教室里的是别人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会吓得从窗户跳出去吧。

但是我已经知道这个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了,所以我也没有害怕的理由。

脚步声的主人在走到我教室门外的时候停住了。过了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

喂,别把气氛搞的那么像恐怖电影啊。

突然,教室门被粗鲁地打开,一名女同学站在门口前。

跟当时场景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这位女同学不再是用背对着我了。

「哟……小野寺……」

小野寺站在门口前不动然后以不满的眼神看着我。

「你好,千场君。为什么不过来开门给我?」

小野寺用质问人的口气问。

「没有必要做到那个份上吧……再说我怎么会知道外面有人啊。」

「是吗?我还以为有着脆弱幼小心灵的千场君特意在午休一个人待在教室的时候会很注意走廊的声音呢。毕竟像千场君这种没有朋友的可怜人在一个人处着的时候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

小野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面前坐下来。

「我的心灵不脆弱也不弱小,还有那个脑袋有问题的人会在午休一个人的时候留在教室里做奇怪的事情啊。」

「在学校里的时候不做奇怪的事,回到家才做吗?孤独寂寞的千场君。」

「回到家也不做!还有我虽然孤独但是一点也不寂寞!」

「千场君的吐槽依旧很有趣呢。」

小野寺微笑着说道。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来惹你吐槽的,因为千场君的吐槽实在是太有趣了所以人家一天没听到就会忍不住……」

小野寺说完咬着自己右手弯起来的食指以忍耐的表情说道。

这家伙身上的诅咒就算被解除了依然还是个脑袋有问题家伙。

我已经无力吐槽她了……

「回去……」

「千场君我是在开玩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的吐槽会有那种能耐吗?真是的,就算自大也应该有个限度。」

「那你就不要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

「难得我为了感激你而特意开了个玩笑你却不懂得欣赏,千场君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你未来会不会交到女朋友。」

小野寺做出了可惜的表情。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话说开玩笑是哪门子的感激啊,哪个民族的传统啊。还有我交不交到女朋友也不劳你费心。」

「这可不行呢,担心你不是必须的吗?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去担心你的正当理由哦。」

「你这个说法好像说如果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的话你就不会担心我似的。」

「那是当然的,谁会没事花费宝贵的时间去担心一个“不良死处男”啊?」

小野寺以挑衅的语气说道。

这个女人,果然性格好恶劣啊。

「那不是你的错吗?!都是因为你的错,我才会被冠以这种奇怪的名号!」

「难道这个称号的哪里没讲对吗?还是说千场君因为被说中了才会这么在意?」

「一半……而已……是正确的……」

我好像被戳中痛处那样的支支吾吾道。

「一半?千场君,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吗?要说就大声的说出来,像个男人一样。」

「我不是不良……」

「喔,那么那个称号确实有些不对呢。但是以千场君所说的也就只有一半是不对的,那么另外一半就是对的。是这样吗?」

「是的……」

「“是的”是什么意思?不好好说的话我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处……男……」

我低语道,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听不到哦。」

「我是处男……」

「不是说很讨厌这个称号吗?那么就大声说出来,说出这个称号对的那一半。」

「我是童贞男!」

好痛!真的好痛!比被无头马撞飞的时候还要痛!

话说回来……

「你再趁机诱导我在说些什么羞耻的话啊?!说真的,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啊?!戏弄我真的那么好玩吗?!求你了,别再这样了!」

为什么非得大声宣布自己的贞洁状况啊……

对于我强烈的反应,小野寺只是做出了无奈的表情。

她摊开双手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千场君真是的,只不过是个恶心的死处男而已,你不必为此感到自卑哦。你这样做的话怎么对得起以你为傲,养育着你的父母啊。你应该为自己是名恶心的死处男而感到骄傲。」

「你刚刚说恶心的死处男对吧?!嘴上说着什么漂亮的话,其实就只是想拐个弯骂而已对吧?!」

「好激烈的吐槽啊,千场君,你的伤没事了吗?」

别给我岔开话题!而且还是不用“话说回来”就转话题转得那么自然!

好累……

「谢谢关心……托你的福,疼痛感现在好像被什么奇怪的情绪给盖过了……」

「那就好了,如果千场君因为受伤恶化死去的话我会很内疚的。」

谁会死啊,你这个毒舌女!

「其实,我来找你有话想说。」

小野寺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嗯……你说吧。」

「对于我的怪病,很感谢你帮我治好了。」

把时间稍微回溯到4月25日的凌晨去吧,也就是今天的凌晨。

在睡了几小时的小野寺醒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这里是哪里”。

在我和泽藕都还没来得及向她解释一切的时候,小野寺便放声的痛哭起来。

一个高中生,一个中年大叔,一个正在哭泣的女高中生。

这个画面如果被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生天大的误会。

我瞬间意识到了这件事,而泽藕也发现到了这另类危急的状况。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泽藕那么慌张的表情,想必也是最后一次吧。

在小野寺恢复冷静之后泽藕把她送回家,我也在泽藕的诊所做了些伤口的处理之后回家。还未来得及解释一切变匆匆回家,我想小野寺是因为没有好好道谢而感到不是滋味吧。

所以才特意在学校的午休找我。

「谢谢什么的就不必了,这是我擅自要帮你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小野寺的确有向我求助。

由于事情发展的太过复杂,到最后的结局也都那么落寞。

在这时得到了小野寺的道谢,我也不觉得怎么高兴。

所以说擅自帮她,也只不过是我不想让她被结局牵涉而已。

「但是到底是怎么治好的,那个诅咒是怎么被解除的?」

「那个……很复杂……我不想多说呢。」

我不想提起那件事,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才会……

「嘛,那不重要。」

那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你啊……」

我用怠倦的眼神望着小野寺。

「不管怎么说都好,我很感谢千场君。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这时,小野寺以真挚的眼神看着我微笑道。

真是服了我自己……在看到这种表情的时候就会瞬间忘记她脑袋有问题。

我不言而喻地回以她一个微笑。

「往后我们也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的相处吧,千场君。」

「嗯,多多关照。」

我说完之后小野寺收起笑容面不改色的说道。

「千场君,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告白吧?死处男,好恶心哦。」

这个毒舌女,把我刚刚那一瞬间的心动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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